璃辰的目光难以察觉地震颤了一下，他言道：“你们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杀了我，投靠皇家骑士。对他们而言，这样你们也算是立功了。”
“殿下，请原谅刚才我们的冲撞，但是也请不要拿我们的忠诚开玩笑。”第三个骑士忍不住说道。
“要是忠诚，就听从命令离开。”璃辰严厉地说。
“恕难从命。”三个守护骑士异口同声。
“你们……”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殿下觉得我们还会活着离开吗？”
璃辰张开嘴，轻轻吸了口气想要说什么，但似乎把要说的东西都咽了回去，声音沙哑地说道：“不要再叫我殿下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终，郑重地说道：“是，副团长。”
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胸口，他只觉得心底某个地方裂开了一条隐秘的裂缝，被洒进了一把灼热的铁沙。
不远处的艾奇看着这一幕，不由得觉得可笑：“要不要我帮你们一把？”
璃辰不动声色地望着艾奇，不知为何，他的眼里瞬息变化着一丝又一丝复杂的情绪——决绝，悲伤，无奈，怜悯……然而，这所有的情绪，都浸在了淡然的眼波里，让他显得那么冷静而从容不迫。
“你好像总能看破一切。”艾奇的面容如同雕刻完美的冰塑，“所以我很好奇，你看到你的死相了吗？”
“看到了。”
“哦？”
“说出来就不一定了。”璃辰眼神依然没有很大的变化。他只是笑了，那笑容如同起伏慵懒的山峦，仿佛这对他而言不过只是茶余饭后的散步谈天。
艾奇挑眉，似乎有了些兴致：“那就不用说了。”说罢，他甩了一下手腕，皇家骑士让开了一条路出来。他一步一步地走向璃辰，仅剩的三个守护骑士调了调防御的姿势。艾奇伸出手，朝旁边挥了挥，三个守护骑士的身体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举了起来，抛到了训练场外的森林里。
“你终于开始认真了。”璃辰抱起手臂。
“屈屈十几个人竟然能撑到现在，我本来想夸你来着。”艾奇活动了一下肩膀，“不过，连你的部下都不听从你的话，你这个副团长当得也挺失败的。”
“确实。”璃辰动了动嘴唇，眼眸一片水波般的清淡。
艾奇身后的皇家骑士们跑动瞬移了起来，将整个训练场围城了一个圈。
璃辰望了一眼周围，目光有些好奇地落到了艾奇身上：“你是怎么做到让皇家骑士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出生入死的？”
“很简单。”艾奇扬了扬下巴，“他们的亲人都在我手里。”
璃辰仿佛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说道：“果然是帕尔尼亚最好的副手，连手段都使得一样狠。”
艾奇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连反驳都不想反驳了？”璃辰似乎要笑出来。
“都是同一种人，我和你没什么好争论的。”艾奇将剑尖指向他，剑刃反射出一片月白的寒光，“来吧。”
骑士与骑士之间真正公平的对决，是一对一的。
璃辰放下了手臂，认真道：“多谢了。”
话音刚落，艾奇的身影就瞬闪到了他面前。璃辰朝侧一弯腰，锋利的剑尖带着森凉的寒气贴着他的耳际划过，几缕头发掉了下来。与此同时，璃辰回脚踢向艾奇的手臂。艾奇顺势转身反手抓住了他的脚腕，挥臂一扔，璃辰整个人都被他扔了出去，然而璃辰两个空翻就稳住了身形。两个人脚下的血浆飞溅，异能的光芒扩散在了空气里，眨眼两个身影交错，璃辰剑走偏锋，艾奇瞬闪躲避，脚步顺移，一个肘击打开了璃辰的剑柄。与此同时，璃辰另一只手掌心打在了艾奇的剑刃上，两把剑都飞了出去。
艾奇借力回踢向他。而璃辰也同样侧旋踢挡，同时弹腕松指，几根极细的电针刺向了艾奇的左腿。艾奇瞬间起脚，整个人离地踢向璃辰的后脑勺，后者单手撑地正翻躲过。艾奇落回地面，而璃辰退出去几丈远。
要论身手，两个人都不相上下。但是一晚上无休止的战斗消耗了璃辰大量体力，连他自己都觉得每招每式都有些力不从心。可是，如果转变为中远距离战斗的话，以他现在体内的异能量，真的能撑到最后吗？
璃辰闭上眼，额前的碎发被一股力量带动的气流轻轻托起。
总要试一试。
艾奇望着不远处的璃辰，目光幽深。璃辰复杂的身世让他可以自由使用水属系与电属系的异能，但是属系之间奇妙的克制限制了璃辰的能力发挥。更巧合的是，璃辰的异灵是分析，他对于异能控制的精细程度让人叹为观止。这完全弥补了克制性双属系异能造成的缺陷，也是他一直以来都是守护骑士团上层军师的原因。
当然，也是他今天必须死在这里的其中一个理由。
艾奇的瞳孔一缩，面前水汽凝成飞速旋转的冰轮朝璃辰飞去。璃辰侧身躲过，又仿佛先知一般蹲身避开了藏在冰轮影子里的冰晶碎片，向上一跃，挥手朝艾奇劈去一道闪电。艾奇回身躲开，电光击碎了身后的石柱，石柱轰然倒塌。随即璃辰对着面前的空气一伸手，空气里浮现出四柄削铁如泥的电之刃，分开向四个方向刺进了的四面，而后瞬间迸发出了弯曲的电流，交织成网朝中间的艾奇刺去。
就在那一刻，艾奇周围扩散出了一个透明的圆圈。白色的闪电撞到了那个圈，如同游蛇一般全部回撤，霎时散了开来。
四周的皇家骑士被冲击波震得后退了几步。
空气里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地上的血液凝固成了一片黑色的粉末。
璃辰一只膝盖跪在地上，膝盖下面是无数条裂缝。他调整着呼吸，定定地望着不远处像山峰一样伫立着的艾奇，扶着膝盖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原来，你已经可以把反向压制释放到体外了么。”
也就是说，现在的艾奇已经可以反弹几乎全部的间接攻击。
那么自己用异能幻化出来的进攻，已经对他无效了。
“璃辰，”艾奇漠然道，“你是不是已经到极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