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骑士总部上层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璃辰正坐在桌前批阅一小叠军事汇报。
门被人敲响了。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门缓缓打开，艾奇阴郁深沉的面容出现在后面。
“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璃辰头也不抬地说。
“反正也没有下次了。”艾奇走了进来，拉开璃辰对面的椅子坐下，“你好像很忙。”
璃辰签完最后一份协议，卷了起来烤上火漆，放到了一边：
“你不也是么。怎么，今天没有处理皇家骑士团的事情么？”
“帕尔尼亚去见塞亚斯了。”
璃辰的眼神变了变：“你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小时前。”艾奇冷漠而不屑地说，“看来你们的情报系统不过如此。”
“你想说什么？”
“我找到你们的王牌了。”
“不可能。”
“我杀了他。”
“更不可能。”
“你这么说，”艾奇的嘴角忽然扯出一抹冷笑，“看来那张王牌，果然不是琪瑞迪恩。”
“你到底想说什么？”璃辰的眼神锋利如刃。
艾奇的神情又变得十分古怪，一双漆黑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白雾，“连帕尔尼亚都能利用一个逆玲来威胁光宇穿越从圣琪尔纳帝国调兵入境，你又怎么可能想不到。所以将计就计让逆玲被抓，想方设法把东译也塞进去，为的就是到时可以一起顺利逃脱，让圣琪尔纳的军队乖乖听从他们的王子殿下，反杀皇家骑士。我没说错吧？”
“没错。”璃辰盯着他的眼睛，承认得坦然。他知道，既然对方已经把事实说了出来，就算他沉默或者否认，也无济于事。不如看看艾奇还知道些什么。
“至于琪珞的真实身份，也只是个混淆视听的幌子而已。能这么轻易就让我的手下查出他是琪瑞迪恩，可以让我有机会与他正面交锋，他就不可能是真正的王牌。”
“哦？这话又怎么解释？”
“我已经见过他了，探过他的实力底线。作为对手，我欣赏他的能力。但是作为你们的底牌，他远不够格。你想让他瓦解极昼组织？或许他潜伏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做不到。可如果目标是帕尔尼亚的话，他还太嫩。”
璃辰微笑地望着他，不置可否。
“至于，那张底牌究竟是谁，凡是我能想到的，你也能够想到。所以，一定是我想不到的人。或者说，你认为我想不到的人。”艾奇直起身，手背支着下巴，眼神幽幽地望着璃辰，“但如果是那个人亲自来找我，告诉我他的身份就是守护骑士的秘密武器，我倒要怀疑，你们到底要搞什么名堂了。”
璃辰笑而不语。
“璃辰，”艾奇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当面问你一个问题而已。”
“什么问题？”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艾奇目光一震。
一阵很久的沉默。
“我相信那张牌也问过你同样的问题。”璃辰轻轻咳嗽了两声，“自从四年前艾迪被解救出来，我知道，你一直在暗中平衡守护骑士与皇家骑士的消息网，也有很多次帮过守护骑士。地封心说，西南境走失的第二分队就是你命令皇家骑士帮忙找回来的。”
艾奇依然没有说话。
“艾奇，据我所知，你一直在利用皇家骑士的力量，寻找你妹妹的下落。”璃辰接着说，“四年前你本来想要退伍，但是帕尔尼亚担心你对皇家骑士不利，派人绑架了你艾铱以此来威胁你。你觉得，连我都能查出你暗中做的事情，帕尔尼亚会不知道你的行动？”
“他还真不知道。”艾奇的声音很低。他花了四年，避开帕尔尼亚的全部耳目，将整个皇家骑士团都掌握在自己的情报网中。直到现在，帕尔尼亚都还以为他还是那个能够为自己所用的副团长。
“你这么做，真的只是为了艾铱吗？”璃辰望着他，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人心，“四年前你想要退伍的原因，总不会也是因为艾铱吧？我不觉得你像是会为了你妹妹而不顾一切的人。”
“可说不定我就是这样的人呢？”
“你还真不是这样的人。”
“你未免太自信了。”
“艾奇，说实话吧。”璃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还是不忍对守护骑士下手，对不对？”
“那你以为我当初是怎么逼得夕哲走投无路，逼殊钺杀进地牢的？”
“你确实做到这个地步了，你也累了，不是么。”璃辰说到这儿又咳嗽了几下，缓了一会儿，继续说，“殊钺在行刑前一晚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艾奇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我知道，他让你不要再与守护骑士为敌了。第二天，也就是他死的那一天，你撤走了那些围困守护骑士训练营、逼着他们交出艾迪的皇家骑士。而在这之后不就，你就向帕尔尼亚提出了退伍。”
艾奇垂下了眼睛。
他不得不承认，璃辰没有说错。他的内心一直摇摆不定。他很想一走了之，但是因为帕尔尼亚挟制了他妹妹，他不得不留在皇家骑士团。他帮过守护骑士，但这也并不能洗净他手上沾的鲜血。
他在徘徊。心思不纯粹，而因此他做不出抉择。
璃辰看出了他的犹豫，觉得这是一个策反他的好时机，便说道：“艾迪前往西南境，不止是为了集结军队，还有一个原因——帕尔尼亚把艾铱关在了西南境。”
“你说什么？”
“这是我们的特派员调查出来的皇家骑士团的机密。恐怕连你都不知道吧？”
“特派员？”
“是夕哲。”璃辰满意地看着他，“没想到，对不对？”
“他已经退伍了。”
“那么作为朋友，联系他帮个忙，也不是不可以。”璃辰深呼吸了一口气，沉下了声音，“所以，你想想吧。我们不会拿艾铱怎么样，但是帕尔尼亚却会拿她来威胁你。艾奇，你已经被他抓在手里很久了，现在我们把解脱的机会放在你面前，你愿不愿意抓住，全看你自己。”
又是一阵很久很久的沉默。
“璃辰，”艾奇用指关节轻轻托着眉心，“你也会有失算的时候。如果你不告诉我这些，我或许不会意识到，原来我已经无路可走了。或许我反而还会继续犹豫，也许还会做出一些会对守护骑士有利的事情。但是你已经对我说道这个地步，我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什么意思？”璃辰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加入你们的阵营，我就不能杀你。如果我不加入，你就一定会杀我，我们两个之间必然有一场斗争。”
“你为什么那么想杀我？”
“我有不得不杀你的理由。这个理由，或许在我死之后，你会有机会知道。但如果是你死的话，我会在你的灵前告诉你。现在，你没有必要知道。”艾奇抬起眼，眼中透出嗜血的杀意，“我本来不想杀你的。但既然你给了我不得不选择的机会，那我就只能这样选择了。就让这场战争，从我们两个之间开始吧。”
璃辰听了，目光垂落了下来：“那，真是太可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