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庠序之门后,陆十川累瘫在了地上。
“你也别躺着了,快站起来吧。”苏襄拍拍躺地上的陆十川,笑道:“小心待会儿被那些首席给哄起来。”
登上天梯后,不少人躺在了地上,而首席弟子正将一个个倒地的人哄起来。
虽然倒地的占了绝大部分,却仍有一部分人登上天梯后还能做到气不喘心不跳。
风家兄妹自不必说,百里含章和鹿鸣也只是稍作调息,便可以自行活动了。他们有的围在圣王坪广场前,有的靠在庠序门上,静静等待着。人群中,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少女格外引人注目,这一路上就连风家兄妹都停下来调息过一次,而她却从没停下来过。
安零记得她,她就是和陆十川同一擂台的牛小萌,她使用法术的时候,眼睛会变金黄色。
“那是南岭牛家的黄金瞳。”苏襄说道:“南岭牛开启黄金瞳的时候体力会瞬间增强十倍。”
东方秀树接着道:“南岭牛除了黄金瞳外,他们家族血脉里还传承着九大神力之中代表力量的搬山之力!这可是九大神力中唯一能和霸道的龙息之力正面抗衡的力量。”
“上古诸神原本传下来了九大神力,结果传到现在其余神力不是消失就是隐匿。自从龙息消失后,搬山就成了神界唯一现存的神力。”苏襄感叹:“现在既然牛家传人上了昆仑,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见识一回他们家的搬山之力。”
东方笑道:“我听说过牛小萌,她挺有名气的,天分和资质都是极高,只不过可惜了。”
“为什么说可惜了?”安零不甚明白,她听了这么一会儿,觉得南岭牛家简直得天独厚,加上牛小萌又实力超群,无论如何都和可惜挨不着边。
东方秀树叹道:“南岭世家是神界最古老的家族之一,他们的搬山心法‘传子不传女’。”
正说着,首席已经开始组织众人集队。
“全都到圣王坪上集合!”梁飞燕招呼众人:“登天梯是昆仑的第一堂修行,你们今后的修行还多着呢!”
众人在圣王坪上排好了队,桑若将新生的院服依次发给了大家。
新生院服是米白的衣衫、系带和鞋子,从头到脚一身白,难怪会被叫做白衣生。
领到院服后,新生便要前往为学楼。
为学楼是昆仑学院的新生宿舍,是主教学楼鸿蒙楼东南侧的一座独立小角楼。
为学楼左边是男生宿舍,右边是女生宿舍,一楼中央则是挑高了的公共休息室,屋顶上挂着许多明亮的荷花灯。
桑若将女生带到了右边,宿舍门前的铜环上雕刻着谛听兽,桑若扣响了谛听铜环。
谛听鼻子里冒出两道热气,睁开了如同老虎一样的眼睛。
“阿宝,这是这一届的新生,你可要把她们都给记清楚了。”桑若对着铜环道。
叫作“阿宝”的铜谛听点了点头,接着“吱呀”一声打开了女生宿舍的大门。
安零抱着院服跟着队伍经过木质楼梯来到二层,楼梯口有一个小厅。
梁飞燕站在小厅里等着大家:“从二层开始,上面都是你们的宿舍。宿舍门前已经贴了你们的名字,找到自己的宿舍,换好衣服就在中央休息室集合,动作可要快点。”
安零的寝室在第五层,同住的除了苏襄和鹿鸣外,还有一个长着狐狸尾巴的女孩,她是来自涂山的九尾族人,名叫涂山芊芊。
院服松松垮垮,安零便先穿了件短袖,然后直接把白衣服套在外面,另外还有两根白色束带,一根用来束腰,另一根是用来绑住宽大的袖子的,叫做襻膊。
换好院服后,众人全部回到一层中央休息室集中。
南烛院长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南烛院长今晚盛装打扮了一番,竟比昨日看上去更加优雅,更加迷人,她拿出一本花名册点了名。
“都到齐了。”她笑容可亲:“待会儿到了圣元殿可不要再弄出声响,知道你们现在一定又累又饿,可是——”
南烛院长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大家先不要高兴地太早。
“今晚不仅仅是你们的接风宴,还是迎新典礼,是你们正式成为昆仑弟子的典礼!所以,大家一定要保持优雅!”
“知道了!”众人齐声回答。
不就是保持优雅吗,大家可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今日昆仑院服在身,圆领袍子显得脖子特别挺拔,宽大的袖子自带一股仙气,还有精致的练功鞋,走起路来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难道还不够优雅吗?
众人跟着南烛院长经过蜿蜒曲折的回廊,穿过一片松树林,来到了圣王坪。
圣王坪正中央就是昆仑礼殿——圣元殿。雄伟的圣元殿立于三屋汉白玉石雕凿的台基上,是一座重檐庑殿顶的正殿。这里是昆仑学院举行典礼或是宣布重要消息的地方。
南烛院长站在玉阶上:“大家待会儿跟我进去,记住,进去后不许交头接耳,只需要安静地跟上。”
圣元殿正中的两扇大门开启,光芒照耀了出来。
适应了光芒之后,便看见大殿中间铺着的一条红毯,一直通向正前方的主席台。主席台是个长条形的大桌子,微明校长和各院的院长就坐在那里。
众人跟在南烛院长身后走在柔软的地毯上。
红毯两侧宽阔的大厅里排放着大圆桌。每个圆桌上的放有精美的瑞兽镂雕,麒麟、百獬、角端、白泽、辟邪……缕缕轻烟从瑞兽的嘴中吐出,大殿之中云环雾绕。
众人停在主席台前的空地中,空地两侧设有编钟、铜铙、铜铃等礼乐之器,取“以乐天地,以宴宾客”的意思。
微明校长站起来欢迎新生,全场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新生落座的圆桌设置在离主席台最近的地方,其余各个年纪的弟子则按院系坐在后面的圆桌旁。除首席弟子外,二、三年级的弟子穿的是燕羽灰,其余高年生则是更深一点的鹤灰。他们腰间束着不同样式和颜色的束带,借此区分院系。
大家坐好后,便是今年的新生代表致辞。
百里含章走上前来,他身体绷得笔直,脸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看上去略显紧张。
比台上的百里含章更加紧张的是鹿鸣。鹿鸣坐在安零旁边,抓紧了安零的手。
“他讲得挺好的,你不用那么担心。”
鹿鸣半咬着嘴唇,轻轻道:“以前在象川的时候有个夫子对含章哥说,以他的元灵资质这辈子都别想考上昆仑学院!含章哥听了很生气,他将那夫子扑到了铁轨上。”
“这时正好有一辆火车经过。含章哥双手死死扣着铁轨,手指都插到道砟里去了,才将那夫子压制在了铁轨上。眼看就要一起同归于尽。”
“不会弄出人命了吧!”安零惊讶。
鹿鸣摇摇头:“火车越来越近的时候,那夫子终于害怕了,他向含章哥求饶。那时候我也吓坏了,叫含章哥快快住手,可是含章哥却一动也不动。直到火车已经开到了面前,他在最后一刻才将那夫子拉了起来。夫子的头发被压坏了一截,吓得湿了裤子。”
鹿鸣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可依旧撅起小嘴:“谁叫那夫子总爱乱嚼舌头的,现在含章哥不仅考上了昆仑学院,还考上了状元。可见那些个夫子也是爱胡说八道的。”
鹿鸣说着话,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百里含章,直到他走下主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