峣玉腆着红红的脸,眼中慌乱地左顾右盼,就是不落到秦岂的俊脸上,因为此刻他如一只雄兽,正高扬“尾巴”热切等着自己回应。
她眼珠转了又转,而后倏然一停,才似反应过来。
等等,她最先对他有情?她最先……自作多情?
当时误打误撞救了他一命,不就是一晚上没开门心有愧疚,还有想利用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大罗神仙”带她离开林子,顺便被那张臭脸迷得五迷三道的吗?
那么,她究竟是如何对眼前人一日不见,思之如狂,一月不见,茶饭不香?
峣玉眼神怔然,脑海里浮出他往日板着脸的臭模样,屋外的一道明媚光束打在她脸上,她时而唇角大大勾起,时而眼神寂暗几分。
她表情的细微处皆落入秦岂的眼里,心中亦随她神情变幻一颤一弛,也随她重温了相识以来的点滴经过,虽然他在这月余时间里,早已独自反反复复想过多回。
峣玉摆脱不了那张“猖狂”的脸,只好悻悻作罢。反正她已一头栽入,“自拔”太过晚矣。
这东仁国的元临城虽已急不可耐入了冬,她心中却如回了暖,像是三月初春,微风习习,琼花漫漫。
秦岂正欲呵断她绵长的神游,倏见她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白牙说:“可是你每天瞧着我这副不男不女的鬼样子,不觉遭心吗?”
自遇秦岂后,她才信了这世上果真不是人人贪恋美色,比如自己这等人,也有跻身的市场和升值空间。
秦岂笑了一声,又陡然换上严肃的语气道:“玉儿,这也是我对你的残忍,我的“堂堂正正”亦是“偷偷摸摸”,我没有办法不这样做。而且你怎么会不好看,我又何至于有糟心一说?”
峣玉满头雾水,但是还是没有问出口。
忽然,她朝外开心叫着路青的名字。腹又空了,急欲拿什么来填满充盈。
秦岂脸色又一黑。
不过路青早早溜去瞧林洵和阿镜神仙般的剑艺了,哪里能听到峣玉的热切呼唤,当然路青绝不会想到方才落筷的公子不肖一刻又饿了。
峣玉未达目的,只好与秦岂又一番唇枪舌战,最终落于下风,如战败雄鸡般躺在软枕上,不肖一刻,便又打个大大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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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烛火高燃,地上那只红红的火盆散出匀匀热意,入眼皆是一片通明,而透过窗口一瞥,见夜已入幕,一片黑沉沉并不见月光。
秦岂不在屋中,屋外亦未听到人说话的动静。
峣玉缓缓爬起身来,斜倚床柱而坐,瞧着窗缝中侵袭而入的夜风将烛影吹地倾斜,在墙壁上映出一个个古古怪怪,正放肆跃动的黑影。
她晃了晃格外沉重的脑袋。
木门“嘎吱”一声,伴着那趁机而入的夜风,火苗肆意跳跃一瞬,秦岂衣袂扬动,大步踏入屋中,转身将屋门掩住。
他瞧见峣玉已经转醒,并格外乖巧地瞧着自己,不由心中一动,走到床前,忍不住亲了亲她暖暖的额头。
“秦岂,你坐下好不好?头好痛……我……我有些事想问你。”
秦岂眼色深了深,依她之言坐于床沿,“你想知道什么?”
峣玉盯着他,徐徐开口:“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让我离开秦府,又为什么悄无声息不见了?我能感觉到,你在害怕什么?”
她说完后,空气陷入了死寂,他的眼神像蛛网一样复杂,令她茫然。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静静开口:“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能再继续隐瞒了。玉儿,你想好了吗?一旦我说了,你便没有后悔的余地了,连害怕都不行,我们只有不停往前走,才会有停下来的那一天。”
秦岂知道,在看过她痛苦的眼色后,他再也没有办法欺瞒下去了。他害怕见到那眼眸里没有了光辉,害怕她脸上再绽不出能润泽一切的笑容,但是他更害怕她知道了他曾不信她,不信她有勇气和决心去抵抗一切,不信她身躯里迸出的力量是好是恶。
但也许一早便无需隐瞒……
听了他的话,峣玉更觉得心脏惴惴不安,仿佛秦岂的口中即将会说出一个围绕着她的惊天秘密。
她点了点头,“你知道的,无论面对什么,我都不会不开心。”
秦岂匀匀舒一口长气,盯着她的眼睛说:“你听好了,秦府中有另一个‘你’,而真正的你……从始至终未曾入过秦府半步。”
峣玉心中惊愕,呆呆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两个她,一个还在秦府中,另一个则被藏来到了处,也就是说他找了一个她的替身?为了什么?
“芳寻已识出你是女子,所以那日才会送那么多衣裙来,不过她没有别的心思,且会帮我们。”
峣玉语气越来越急,“我怎么越听越晕,芳寻知道我不是男人和你找替身之间有什么关系?”
“秦府并不安全,你的身份需要有人来掩护。”
“我是什么身份?为何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却要这样费尽心思去遮掩?”
她到底是何人?为何还在那林子里时便被他约束和告诫,甚至还将她扮作一个男子东躲西藏?
峣玉还是害怕了,她眸中显露的不安让秦岂眼色深疾,他徐徐叹一口气,慢慢吐出一句话。
“你可听过周紫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