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安连忙调整气息,打算控制玉骨将外面那个鬼东西甩下去重启结界。
却见外面那物,浑身白毛,体型庞大,面目覆毛却隐约似人,生有四肢,覆满肌肉,强壮无比。
它紧紧地抓着船身的右侧,似乎想要爬上来,除了苏梓安之外众人吓得不轻。
仍苏梓安如何抖动,那怪物就是怎么也甩不下来。
倒是苦了船里的一群人,甩过来甩过去,无数次与那个怪物擦肩而过,差点就要来个“爱的亲亲”。
身为凡人的鼠宝宝和苗子焱尤为凄惨,鼠宝宝紧紧地抓着苗子焱,尖叫不已。
苗子焱也是有一次见这种非人生物,到底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虽然没有像鼠宝宝那样吓得叫出了声,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他紧紧抱着鼠宝宝,四肢僵硬无比,面色苍白地盯着那个东西。
两个可怜的家伙抱在一起,像两只落水的仓鼠一样互相取暖,抖得像个筛子。
花闭月到底是个老妖怪,虽然有些惊吓,但还是恪守本职地紧紧护好锦年的尸身。
“啊啊啊!”
“小姐小姐,它它它要上来了!”
“啊!”
“什么鬼啊!”
“这什么鬼东西,离本姑娘远点啊!”
“你滚,你滚啊!”
“雪,雪怪吧。”
“你怎么知道?”
“听,听我爷爷讲过。”
“那你说怎么办,怎么办啊!”
“我,我不知道啊!”
“我爷爷没说呀。”
“啊啊啊,苗子焱你有什么用呀!”
“你有什么用!”
“这能怪我吗?我怎么知道有这个鬼东西!”
“你!”
“别吵了!”
被苏梓安这一身吼,两个人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大气也不敢出。
吼完这一声,苏梓安觉得自己耳朵一瞬间安静了许多。
开始思量对策,值得庆幸的是,从这雪怪出现之后,外面吃人的风雪仿佛怕伤了它,转眼便消失了。
她方才试了一下,外面的风雪虽然如先前一般大,但是也就是普通风雪,倒也伤不了人。
那这结界不布也罢,不妨放手一搏,能否成败便在此一冲。
想到这里,苏梓安心下一凛,便做了决定。
“坐稳了!”
苏梓安说完,也不去管扒拉在船上的雪怪,直接向着峰顶冲了过去。
飞船一路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偏斜得厉害。
几度近似翻覆,看得人不禁为之捏了一把冷汗。
突然之间,远处传来一声怒吼,震响山野,让人的耳膜生疼。
在苏梓安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不知从何处有蹦出来一只雪怪。
它以风一般的速度直直冲着船身的左侧一跃而上,一瞬之间众人皆是被重重一甩。
苏梓安尤其严重,玉骨与她心脉相连,本就有些心力憔悴,受此重击,直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朱砂般的鲜红印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多了几丝落魄之色。
“小姐!”
“宗主!”
“咳咳咳……”
“没事,莫慌。”
说着,苏梓安又开始重新结印,打算重新稳住玉骨。
但外面的两只巨怪庞大无比,紧紧地抓在玉骨上,不断地抓打着小小的船身,船内晃荡不已。
巨大的敲击声不断响彻在雪山上,每一下重击都让苏梓安脸色一白。
“小姐!”
“你们带着锦年先走。”
“宗主!”
“快!”
“小姐,那你…”
“我随后便追上去。”
苏梓安说完便直接放弃了玉骨掌控,起身便对着右侧的雪怪使出了全力一击,这一下便让她额头布满了细汗。
但好在那只雪怪没有料到苏梓安会有此举动,没有丝毫防备,只一招,便被苏梓安打了下去。
另一边,玉骨没了主人的掌控,开始飞快地下落。
苏梓安也不敢耽搁连忙转身对着另一只雪怪就是一个回身踢。
奈何这雪怪聪明,见到同伴被偷袭已有了防备,一个闪躲便让苏梓安落了一空。
此时的苏梓安已精疲力竭,状态实在算不得好。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抓紧一切时间调息,为花闭月她们撤退拖延着时间。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船尾,顿感心中欣慰了不少。
花闭月已经先行一步带着锦年离开了船身,苗子焱紧随其后。只有鼠宝宝还在船上,还差几步便离了船。
苏梓安收了目光,便与眼前的雪怪纠缠了起来。
玉骨还在下落,转眼便着了地,见众人已经走远。
苏梓安见状干脆也便直接将玉骨收作宝剑,直奔雪怪袭去。
船一落地,另一只早已经落地的雪怪便缠了上来。
苏梓安剑花挽得飞快,雪白得剑影闪烁,收攻有余。
奈何这雪怪看似笨重无比,没想到却极其机灵,仿佛知道玉骨是把吹毛断发的神兵。丝毫不敢沾身,每每苏梓安刺来便灵活地避开,和苏子安始终保持着距离,担又缠着不让苏梓安离开。
苏梓安急了,在这么下去,她的体力早晚被消耗完。
可无论无何,她今日都不能将这两个家伙从这里放过去!
那……
“小姐!”
苏梓安闻声回头便看见持剑奔来的鼠宝宝,不禁大惊。
“你来这里作甚?快回去!”
“不!”
“小姐你又想框我,你分明是想舍了自己换我们逃命去!”
“你!”
苏梓安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有些呆傻的姑娘,竟也会有这般聪明的时刻。
她方才确实有那么一瞬间,便是做了这般破釜沉舟的打算。
“小姐你快走!”
“这里我来挡住。”
“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
“鼠宝宝。”
“别说了,再不走,你我都走不了!”
苏梓安看着鼠宝宝脸上难得的严肃和决绝,不禁心头一震。
“可是。”
“别可是了,走!”
鼠宝宝看着苏梓安不为所动,不禁急得冲着苏梓安怒吼。
“走啊!”
苏梓安目光微动,心下不忍,但终究决绝地转身向着花闭月的方向奔去。
“小姐”
闻言,苏梓安不禁步子一愣。
“你记着,今日一战,阿宝从未后悔过。”
“若阿宝今日战死,小姐日后万不可为我愧疚。”
鼠宝宝说完不再言语,决绝地举剑,冲着雪怪直奔而去。
以一己血肉之躯拦住了两只奔来的巨兽,恍惚间苏梓安仿佛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一刻,苏梓安只感觉鼻头一酸,眼眶有些肿胀。
再不敢看身后的她,深怕一个回头再也舍不下心。
她直直向着远方狂奔而去,一路上她一直不敢停留,不敢回头,更不敢去想那个为她牺牲的小女孩。
她一时神识有些模糊,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至苗子焱唤住了她。
“宗主。”
“我……”
“我们走吧。”
苏梓安闻言有些惊讶,但也随即禁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她不知道为什么苗子焱和花闭月没有过问鼠宝宝。
但若是问起来她却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一时之间气氛陷入了沉默。
“小姐你调息一下吧,剩下的路我和苗子焱来护着便是。”
花闭月说着便把手一挥,变出了一朵巨大的牡丹,示意苏梓安上去,苏梓安知道这是她的本体。
施法的瞬间,苏梓安仿佛看见了一抹红光在花闭月的右脸上闪过,花闭月眉头似有不适地皱了一下,随即便消失了。
苏梓安有些担忧地看向她,她不知道为什么花闭月和别的妖不一样,闻不到一丝妖气。但她知道,花闭月平日里不用法术不是因为不想用,而是因为不能用。每一次施法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痛苦。她曾经问过鼠宝宝,但鼠宝宝也不知道个中缘由。
“花姐姐。”
苏梓安有些担忧的看向她。
“无事,这点小法术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
“你只管好好恢复便是,醒来便到山顶了。”
“乖。”
一边说着,一边对苏梓安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你忘了,我可好歹是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
“不就是爬座山吗?算不得什么!”
苏梓安还想说什么,便被花闭月一个挥手包了起来,随即便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联系。
“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花闭月说着也把锦年的尸身一起裹进了牡丹花里,转身看向一旁的苗子焱。
“你想好了?”
“想好了。”
“不后悔?”
“从答应她的那一刻起,世上就再无大盗黑猫了。”
“那你……”
“我会替她守着她的小姐,用我苗家的剑。”
闻言,花闭月扬起了嘴角,看向苗子焱的眼中也多了一丝敬佩和认可。
此时的少年手握三尺青锋,一身黑衣素雅,墨瞳明亮而决绝。
好一个七尺儿郎,侠气磅礴。
那个当年奸诈狡猾而又混账不逊的梁上君子,若是再要寻,怕也只能往那记忆中回味了。
而他最为珍惜的三尺青锋,终究在这一日,为了她一人,纵起破长空,做了她的真英雄。
“你的剑我也是从未见过,拭目以待。”
“便是当我替她看了。”
“好。”
两人相视一笑,皆是报了赴难的决心。
一望无际的雪野中那朵艳丽绝世的牡丹是显得如此弱小,仿若不堪一击,只需这片雪白稍稍一动便可将它吞噬殆尽……
苏梓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是觉得精神充沛,恢复得极好。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神殿大门前,这是已经到了?
那他们人呢?
她急得四处寻找,终于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找到了一身是血的苗子焱和浑身狼狈的花闭月。
苗子焱躺在地上,头歪靠着柱子,血顺着他的身体一丝一丝地染红着雪白地板。
花闭月背对着苏梓安,跪坐在地上看着苗子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