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安一听,连忙下意识地开口。
“怎么会,花姐姐这么漂亮,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
苏梓安心下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她是?
花姐姐?
少女并没有在意苏梓安的走神,微微一笑,撩得苏梓安的小心脏跳动了一下。
“来,乖乖把粥喝了。”
苏梓安接过少女手中的碗,只见碗里的粥稀得可怜,一眼望去就只有泛白的米汤。
她微微晃了一下,只在碗底看到了几粒屈指可数的米粒。
少女见苏梓安不像往常一样狼吞虎咽喝起来。
而是端着碗,愣愣地一动也不动。
看着这样的苏梓安,心下疑惑。
但顷刻,却又抬了抬眸子,恢复了先前的神色。
变化只在一刻之间,快的让人都怀疑刚才的那个探究的眼神是假的。
这个少女.....
额,原主的家境看起来并不好。
而且不难推断,这么厉害的烧伤,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这容貌肯定是毁了,可看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嫌弃与轻视。
还一直照顾着她,看起来对原主是真心好。
再说,如果想杀她的话,早在昏迷的时候就动手了。
想到这里,看了那米汤一样的粥。
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便也认命地凑到了嘴边。
粥的味道并不好,清汤寡水,索然无味。
可好在一碗下去倒是解了自己腹中的饿意。
“喝完了便再躺会吧。”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便下床走动。”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替苏梓安捋了捋床单。
抖了抖被子,转身端了碗便要走。
看着她要离开,苏梓安一时有些心急,想问话却又欲言又止。
“我,那个......“
“我呢?叫花闭月,是你的丫鬟。你呢,你叫苏梓安。”
“今年13岁,是当年赫赫有名的镇国将军独女。”
“当年?”
“十年前将军和夫人战死沙场,你成了孤女。”
“皇帝念及你可怜,加上将军戎马一生,为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便给你赐了一片地,封了你为公主。”
“接到皇宫,暂由皇后抚养。”
“这五年前呢,皇后说你年纪不小了,该自立门户了。”
“然后呢?”
苏梓安有些急切地问道。
“然后咱们就到这儿了啊。”
“不是,那我......”
苏梓安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的眼神打断了。
少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里仿佛早已洞察了所有的真相。
“你不用感到奇怪。”
“夫人她临走之前就曾经交代过。”
花闭月说到这里有些神秘兮兮地停了一下。
“她说啊。”
“等过几年......‘你’就该回来了。”
苏梓安闻言没有说话,而是心下较量起来。
这“夫人”是谁啊?
她怎么会知道“我”会回来?
难道替我剥魂的人是她吗?
而且照她的说法。
五年前,我才七八岁好吗?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又如何能够掌管封地呢?
看来自己虽然是个公主,但是看得出来并不受宠啊。
没了父母庇护,想来在这后宫之中也是步履维艰,受了不少的欺负。
如果按她先前所说,如果这个原身就是我自己。
那么我之前知道她是谁,那倒也不奇怪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对于这些宫中的日子,却是一丝一毫也记不起来呢?
不仅仅是后宫的那段记忆。
就连自己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记忆,自己竟是一点都没有!
而这个花闭月说自己是丫鬟。
可苏梓安怎么看,她身上也丝毫没有丫鬟的样子。
反而不卑不亢,进退有度,这身气度怎么看都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苏梓安眯了眯眸子,看向花闭月。
“夫人她……是我娘吗?”
“是。”
“那为什么我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夫人走的时候,小姐年纪尚幼,自然是不记得的。”
“那她怎么会知道我会回来?”
“这个嘛?”
“那恐怕你就真的只能去问夫人了。”
“人都没了,你叫我如何去问?”
“你莫不是在框我吧?”
“再说了,就算我问不了。”
“那你呢?”
“无凭无据,你又凭什么相信她的话?”
“我这条命是夫人给的。”
“她说的话,我自然都是信的。”
“你呀,也不用疑神疑鬼的,夫人她并非常人。”
“知道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并非常人?那她是什么人?”
花闭月说完,忽然之间回头看了苏梓安一,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若我说她不是人呢?”
“不是人,那是什么?”
花闭月看了苏梓安一眼,淡淡的吐出了一句。
“是妖。”
那语气平静得就好像在说今天晚饭吃什么。
可是对于苏梓安而言,这两字却没这么简单。
“妖”这一字如同千金,重重的砸在了她的心上,砸得她心上一凛。
妖?
如果这具身体的亲娘是妖,那自己呢?
自己也是妖不成?
啧啧啧,没想到,自己除了一辈子的妖,到头来自己却成了妖......
“你不用这个表情。”
“你和我们可不一样。”
“你们?”
“我也是妖。”
“可你身上没有妖气。”
花闭月笑了笑,却不说话。
苏梓安对于自己的道术是非常有信心的,每一个妖再怎么到高深都不可能完全掩盖自己身上的气息。
虽然这具身体的修为没有了,但是自己的灵魂感知还是在的,难道她身上有什么法宝?
“你说我和你们不一样,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咯。”
“你一出生就是便是九道雷劫,生而化形。”
“你是说,我一出生就是人形?”
“不然呢?”
“不过,话说起来。”
“我还从来没见过你的本体呢?”
“嗯,不知道和你这个人形一样丑?”
花闭月毫不避讳地说出了那个丑字。
末了,还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眼中仿佛在描摹着什么。
“咳咳,那,那个你这里有镜子吗?”
“怎么?”
“想看啊?”
“后面有水盆。”
闻言,苏梓安把头转了过去。
果然看到自己的左侧有一个盛了水的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慢慢挪到了床边,低头打算一睹自己的盛世美颜。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但真正见到的时候却也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眼望去,整张脸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宛如火山爆发过后留下的串串炭坑。
外面那层严重坏死的皮肤更是焦黑无比,活像烧糊的焦炭,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体上。
再看头顶,也是这样的一块大块“焦炭”。
头皮由于严重灼伤损毁了毛囊层,头顶一片望去。
俨然担得起“寸草不生”这一词。
再望眼角,边缘泛着一丝丝淡淡的红色,在这一片黑中倒是显得格外突出,活像一块黑炭上画上两笔红色。
看这样子,不难猜测应是高温化了皮肤。
粘住了双眼,不得已用刀割开了上下眼睑。
苏宗主给之评语:惨不忍睹,有碍市容。
……
“唉……”
苏梓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别过头,不再看那副惨不忍睹的尊容。
再看向一旁的花闭月,心下不禁有些佩服。
每天对着这样的一张脸,她还能这么温柔地笑对自己。
高人,果然都是高人!
“我的烧伤是怎么回事?”
“是宫里面的人干的吗?”
“不是。”
“是你出生的时候被雷劈的。”
“你跟我开玩笑吗?”
“雷能劈成这样!”
花闭月听言,低了一下头。
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脑袋,仿佛在思考什么很复杂深奥的问题。
顷刻仿佛想起了什么,立马抬头看向苏梓安。
“我想起来了!”
“夫人说过。”
“你这是被雷劈过头了!”
“......”
“那我虽是个不受宠公主,可说到底也是一个公主,父亲也是个将军。”
“那生活也应该是不错的吧。”
“再说了,这瘦死的骆驼到底是比马大的。”
“不说荣华富贵,但饱腹应该不成问题吧。”
“为什么出来之后,这日子还过得这么艰难?”
花闭月听完,神神秘秘地看了她一眼。
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并没有立马回答,仿佛是在想怎么组织语言。
“因为你是个傻子。”
“......”
“什,什么意思?”
“你之前,先天魂魄不完整只有一魄。”
“这里,有些问题的。”
花闭月说着,形象地用手指了指脑袋。
“你记不住人,也记不住事。”
“若是我们在的时候还好,可我们不在的时候。”
“就算别人框你,抢你东西。”
“你也不知道反抗,更不知道要回来。”
苏梓安闻言,心里复杂极了,自己活脱脱就是一个可怜小白菜呀。
一个无父无母的傻子怎么可能受到人们的尊重呢?
说来,这也挺惨的。
被毁容了不说,还是个傻子,父母双亡,连个庇护的人都没有。
“我们这是在将军府吗?”
“不是,京城郊外的小山村。”
“为什么?”
“因为……”
“你趁着我们不在,用将军府和八公主换了这个破宅子。”
“......”
好了,我是傻子,我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