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讨论会，正如叶杏所言成为了她的诉苦大会。可是这到底是讨论会，互相质询提问的流程，还是要走。
“江砚，你觉得崩溃是怎么发生的？”
自我怀疑，自我猜测，自我否定，强行抑制情绪，陷入负面情绪，倾诉和大哭，然后打起精神。这样的负面轮回，在叶杏不长不短的人生中，经历了无数回，她对此，可以称之为熟悉。
对于江砚，叶杏有着自己的猜测。从过往的信息获取中，叶杏觉得江砚的生活中应该也有些耐人寻味的内容。她有时候会想到邓琳月对江砚的第一印象，没有人气。
什么样的人会没有人气呢？叶杏有几个答案，没有自我的人，没有私欲的人，没有负面情绪的人。所以叶杏真实的好奇，江砚对于崩溃的看法。
“你突然这么问，我也不知道怎么措辞。要我形容的话，大概是一声巨响后只有一片死寂。响声让人心惊，死寂让人绝望。”
“形象，不错。”
“那你呢，崩溃于你而言是怎么发生的呢？”
“……”
“崩溃，其实有大小的。我在一个个小崩溃的坑底爬上来，像是克服了，但是其实没有。我每崩溃一次，就更脆弱一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不知道，会不会哪天，我明明在平地，心里却觉得自己在坑底了。”
“自以为清楚明白理智的人，会在觉得一切都是虚假梦幻的时候崩溃。所有的崩溃大概都是因为我以为的矛盾。”
“好了，我发问啦？”
“江完美小朋友，崩溃过吗？”
“没有。对错判断题，不错。”
“叶天才在小崩溃的时候，是怎么爬出来的呢？”
“看有趣的事情，或者很感人的电视剧电影？我这个人很奇怪。我会觉得难过，但是我可能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哭出来。我是个半吊子，就连悲伤的事情也只是个半吊子。说惨也惨，但是总有比我惨的多的人没有落泪。这样想着，就哭不出来了。”
“但是，也因此。我泪点超低，非常容易因为看到大哭起来。”
“江完美，自我评价一下，为什么这十几年来没有崩溃瞬间呢？”
“因为我家境富裕，才貌双全？”江砚调侃着，歪了歪头，看着叶杏回答道。可迎接他的只有叶杏的白眼和嫌弃的撇嘴。
“不开玩笑了，大概是因为，我没有什么期待的吧。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不会有悲痛来袭。”
“这样。”叶杏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
“我是叶天才可以哭诉的对象，是不是证明我在叶天才这儿有着不错的地位？”
江砚是在调侃，叶杏清楚的明白。可叶杏不确定，这份调侃里面，是不是有这试探的意味在。别扭拧巴的叶杏，今个儿少有的率直了一回。一口承认了。可代价却是头发遮挡下的耳朵，红的厉害。
可这直率，也打得江砚措手不及。少有的露出了震惊模样。
“我倒也想问问你，是不是中央空调，见谁都这样啊？”
江砚收拾好了自己表情，眼珠子滴溜一转，回问了一句：“这样是哪样啊？”
“您心里没数？”叶杏看他眼睛一转，就知道话中有套，选择了避而不答。
“是没数。要不您给说道说道？”江砚是穷追不舍，一定要从叶杏的口中听到对自己的夸奖。可叶杏也偏偏不顺她意，“宁死不屈”的索性不要这个答案了。
“在叶天才心目中，我是什么呀？”
“你是个……好人。”叶杏没讲俩字，就笑了个不停。
“……”江砚无语凝噎，冷漠注视眼前笑个不停的女孩儿。
“到我了，到我了，最后一问！请听讲！”
“请问，江先生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人？”
江砚今日第二次意外脸。他挑了挑眉，看着叶杏的脸认真的回答了问题。
“她是个很矛盾的人。既坚强又脆弱，既刻薄又善良。像是个，五颜六色的人。有趣而厉害。”
“这样。”叶杏将这段话记进了备忘录里。江砚不愿意告诉她他喜欢的人的姓名，但是，没关系，她可以通过江砚提供的信息找到她。
“叶天才之前说的，有好感的人，又是谁呢？”
“你哦。”叶杏语出惊人。江砚又又又错愕。
叶杏神情款款的看着江砚，说道：“从我看到你第一眼，听到你说第一句话，我就知道！”
“我是你爹！”
说完这句，叶杏就后悔了。她第一次看到，脸那么黑的江砚。把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惹毛了，这可是大罪过。
“对不起，是不是我太口无遮拦了。”叶杏愧疚极了，声儿也软糯起来。
看着满是歉意的叶杏。江砚是沉沉的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后。摆了摆手，说了声没事。
“真没事？你要是有事儿你就说。是我说话没个分寸，嗨呀。”
“只要你现在少说两句，我就不生气。”江砚无奈的看着叶杏，做出了个嘘的动作。
叶杏识趣的做了一个拉上嘴拉链的动作，保持了沉默。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奶茶店。
秋夜凉，一阵秋风吹过，叶杏有点打颤。细心如江砚，往风吹来那边挪了挪，给叶杏挡了挡风。
叶杏粗枝大叶如此，自然没有注意到。只是偶然抬头，看见秋夜无云，繁星点点，月圆而皎洁。一句今晚月色真美脱口而出。引来江砚的回头，两人对视了两秒，一方撇过一方转回。
气温，似乎略有升温，但也就点到而至了。
俩人在某个岔路口分开，各自回了寝室。这一天下来，江砚叶杏都累极了，不约而同的在差不多的时间点，躺在床上，沉沉的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