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西林是很少看热闹的，不过今天的“热闹”似乎有点特别。
一名海鲜摊主在切开一条三米多长的大鱼时，从鱼肚子里滚出了一颗人头。
食人鱼这种生物并不少见，其实即便是河里的普通鱼类，也会吃落入水中淹死的人。
不过将整颗头都囫囵吞下的，倒的确少见，至少西林以往就从未听说过。
西林和西娜就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
凭借着身高优势，西林能够勉强的看到被人群围在中间的那颗人头。
至于西娜，她双手紧紧的抓着西林的胳膊，努力的踮脚仰头，可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看了两眼的西林只觉得无恶心无比。
湿漉漉的头发沾着鱼血，结成一坨一坨的，被海水泡得肿胀发白的皮肤经过大鱼胃液的腐蚀，已经完全分辨不清原来的模样。
“行了行了，别看了，恶心得要死！”
他侧过身，面对着西娜，空闲的胳膊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按着她说道。
西娜白了西林一眼，在被西林按着的情况下，又尝试着往上蹦了两下后，才老老实实的消停了下来。
“什么样子的？”
“特别恶心的样子，看了保准你晚上饭都吃不下。”
“你给描述一下呗？”
“有啥好描述的，走吧走吧，回家去，这一天下来你不累吗。”
说完，西林就要强行的将西娜带走，毕竟那玩意儿是真的恶心。
……
蒸汽机的轰鸣声传来，中巴车大小的蒸汽机车出现在街口。
车厢两侧的铁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一队身穿警察厅制服的人员出现在跳了下来，他们二话不说的就开始驱散人群并布置警戒线。
随后，本来已经打算离开了的西林在看到一辆有些眼熟的蒸汽轿车后，便停下了脚步。
西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咦，那不是那位好人巡官的车吗？”
“什么好人巡官，人家叫道格拉斯。”
西林好笑的屈指，在西娜光滑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合着别人大晚上送他俩回家，最后她却连人家的名字都没记住。
西娜尴尬的挠了挠头，“嘿嘿”的笑了两声后，也同西林一起，看向了道格拉斯巡官的车。
车门打开，黑风衣，皮毡帽、指夹香烟的道格拉斯从车里出来。
而让人意外的是，另一侧车门也打开了，下来的是一个女性，身材不算高，模样看上去也相当年轻，不过就是胸围……
童颜巨那啥？西林脑子里首先就浮出了这么个词。
那名童颜女性内里穿着一条蕾丝边的黑裙子，外罩一件白色大褂，双手插在兜里，扭头像是在对道格拉斯说着什么。
因为距离过远，环境又太嘈杂，西林听不见，只能看到她的嘴在动，表情似乎也带着些不满。
……
……
“这一路过来你烟都没停过，差点没把我熏死，你瘾是有多大？”
丽歌不满的抱怨着。
道格拉斯不说话，随手将烟仍在地上，踩灭后，就往着发现人头的地方走去。
丽歌有些生气的跺了一下脚，最终也无可奈何的跟了上去。
此时的现场，已经被警察厅的工作人员清空了，鱼摊老板和最初的几个目击者正在接受警察厅巡官的询问。
道格拉斯走到正在问询鱼摊老板的巡官身边，用低沉且充满沧桑的磁性声音问道，
“有什么发现吗？”
“报告队长，没有，他们只说这‘头’是从鱼肚子里掉出来的，别的都是一问三不知。”
“巡官大人，我只是个普通的鱼贩，鱼也是从别人哪儿买来的，别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鱼摊老板的语气带着诚恳和哀求。
在这个由国王和贵族统治的阶层分明的社会，可不存在什么人权，警察厅在遇到无法破解的案子时，找个嫌疑最大的人顶包结案的事也不少见。
虽然这颗头是从鱼肚子里滚出来的，但鱼摊老板依然有些担心。
他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底层商贩，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年迈的老母亲要养活，如果进去了，那就全完了呀。
道格拉斯摆了摆手，旁边眼力劲十足的巡官就立马呵斥道，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问你话的时候一问三不知，现在话倒是多了。”
鱼摊老板缩了缩脖子，脸上带着畏惧的神色。
见此情况，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西林忍不住冲身旁的西娜问道，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这么粗暴的对待你吧。”
“如果有你又能咋办？”
西娜笑着反问了一句，西林就“呃”了……
他能咋办？现在的他没钱没权，啥也办不了啊！
当然了，这种情况咱也不能啥都不说啊，至少强硬的态度还是要表达出来。
“你告诉我是谁，我去收拾他。”
“你拿什么收拾人家？”
“我……”
“好啦好啦！”
西娜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西林，
“他们没对我怎么样，不管是带我和妮雅到警察厅，还是最后对我们问话，市警察厅的巡官们对我们都很和气，我猜大概是因为我父亲和你父亲都曾是警察厅巡官的原因吧。”
西林耸了耸肩，勉强接受了她的这个说法。
又看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意思后，姐弟俩便离开了。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一栋老旧楼房二楼的凸肚窗前，蕾娅·艾尔芙的女仆正默默的观察记录着一切。
……
……
一条剖开了肚皮的大鱼被扔在了地上，血水流了一地，而从鱼腹中滚出的脑袋此时正被三名身穿白色长褂的尸检官夹起，放进了玻璃箱里，待拿回实验室做最后的解剖鉴定。
道格拉斯沉默的看着他们做完一切后，才踱着缓慢的步伐，来到丽歌的身边。
“怎么样，有什么结果吗？”
“脑袋是被钢锯一类的利器锯下来的，距离现在大概12-15个小时。”
“昨晚午夜到今天凌晨之间？”
道格拉斯若有所思，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一旁的丽歌则是张了张嘴，想说“和昨晚赛丽的情况很像”，不过最后又闭上了，因为她了解道格拉斯，自己都能想到的，他恐怕早就想到了。
“能确定这颗头的主人吗？”
“暂时还不能！”丽歌摇了摇头，“得去找陆克教授，让他根据骨骼和肌肉纹理做个容貌复原。”
道格拉斯点了点头，撇下丽歌，开始在现场四处走动。
丽歌表情无奈的摊手耸肩，明白道格拉斯就这么个人，似乎除了案子便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上心的了。
……
……
蕾娅·艾尔芙的女仆放下窗帘，默默转身，离开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