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简大少爷的耽误,车队已经落后了很多赶路的进程,此刻正加速向南方前进,否则以凡马的资质很难在天黑前赶到前方的驿站。
虽然说走的是官道,而且简家也名声在外,但是此次出行的人马并不算多,护卫虽有些好手,但是也只是些武功不错的平凡人,这些人可能在武学上的资质还算不错,但是一旦遇上些踩在修炼者门槛上的山匪可能应对起来就有些吃力了。不过钟老先生的随行倒是让人心安,老掌柜也是因此才会让简霖跟着一起出行来见见世面。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路,倒是苦了赶路的车夫们,此时已经日晒三竿,可是他们一直没有停下脚步,渴了饿了,就只能在车上就着风尘吃上一口,只有马累了的时候才能稍微停下一会。
陈木坐车坐得腰疼,没一会就跟着趴窝一样地撅着屁股骑到了自己的马上跟在车队后面走,倒不是说他有多抗晒,只是车里的气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姓钟的老头总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说些什么,简霖则是满眼只有陈木身后的那把刀,眼神直白地让人发怵。
车夫们看他骑马的样子搞笑,也曾憋着笑邀请过好几次陈木和他们一起坐在货车上,可是陈木却拧着一股劲地死活不上去,就像是不把这马骑明白就不准备下去了一样。
“哎,早知道就跟他们把骑马练明白好了。”这是陈木此时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说起骑马,陈木在临淮学府呆了六年,也跟着周兰芷柳心去骑过不少次的马,萧佳许虽然去的次数不多,但也同行过几次,大多数时候都是其他人骑在马上,陈木走在地上,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陈木害怕。他总是感觉自己会被摔下来,偶尔骑上去了,也是像这个样子,整个人趴在马背上不敢动,紧紧地搂着马脖子。
六年下来,陈木的个子长了有几厘米,可是这胆量依旧可以说是不忘初心……
终于,不到两个时辰,在大伙又一次休息结束之后,那匹马不让陈木骑上去了。
只要陈木一抓住缰绳,那匹黑色的马就直接躺到地上,陈木一松开,它再慢悠悠地站起来,重复了两三次之后,陈木只好在一群人嘲弄的眼光中又重新钻进了简少爷的车里,那匹黑马则悠悠的跟在马车旁自己走,甚至都不用人去牵着它,估计是真的成精了。
车队就这样一直走了一白天,可能是因为赶路有些急,甚至在天刚黑时就到达了驿站,一行人安排好了住处,就放下东西准备吃晚饭了。
这里不比城里,也没有那么多的行人经过,只有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在路边亮起昏暗的灯,来往的行人大多是为图便宜住在马棚里,或者就直接借着光住在客栈的周围,只有少数花些钱点几个热菜住到通铺,或者贵且不那么奢华的房间。
简家在这方面做得要比一些专业的镖局强上不少,那些走镖的一般都自带饭菜,并且也不给地位低的镖师什么好的住处,甚至有的时候就直接住在压货的马车旁,可能连通铺都没有。
而简家说起来也不是靠这些卖命换钱的家族,自然不会给家里的工人太差的待遇,除了留下两三个守夜的人外,其他人都起码能住上个通铺,好歹能多休息得舒服一些。
之后自然是简少爷一间房,钱掌柜和钟师父一间房,本来陈木也是单独有一间的,可是他以不用睡觉拒绝了。
事实上,陈木虽然已经入到有几年,可是这吃饭睡觉的本能却依旧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也不像别人打坐修炼,他拒绝的原因只有一个——他睡不惯客栈的床。
一想到那床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陈木躺在上面就觉得难受,还不如躺在草地上舒服。
夜已经深了,陈木躺在马车里,外面是不是传来几个车夫打哈欠的声音,让他也有些犯困。
整天不停的赶路方式很累,马车的颠簸让人整个身体都不想再动弹,陈木来来回回地翻身,想要让自己的大脑放空,可不知怎么,即使困意上头,依旧无法入睡,脑海中尽是萧佳许的身影。
陈木睡觉,很多时候只是想睡觉而已,绝大多数人在入道之后都已经摒弃了这种普通人让大脑休息的老旧方法,多数靠着打坐假寐就足够让自己精力充沛,甚至可以促进自己的修炼,这种方式陈木也试过很久,可是不论是配合周家的草药还是柳心给的心法,对他来说都是对修炼毫无用处,兴许是资质太差了吧。
对他来说,打坐带来的修炼成果甚至还不如好好睡一觉来得实在,起码没有打坐起来之后的那种挫败感。
既然无眠,陈木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掏出可怀中萧佳许给他的令牌,他看着令牌上的小子,虽然握在手中,可是无力感却由心而发。
自从入道之后,他就愈发地发现自己与其他人的差距越来越远,这与从前是两种感觉。
父母健在时,陈木家里的环境还算不错,虽说称不上是大富大贵,但是也与身边的人家差不多,同龄人又都是些普通人,要说差距无非就是哪一个孩子在人群中更受欢迎而已。
而自从进了学府之后就完全变成了两个样子,不论是家境还是天赋,陈木在其他人的眼中都是格格不入,在陈木的价值观里,朋友只要性格上合得来便是最重要的。
但是现在不同,陈木连平日里的生活方式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与他们完全不同的阶级,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会有人愿意和他交流,当然也有不少人以为他和柳常山有什么关系,试探着过来谄媚,结果没过多久便失望而归。
但也说来,对于陈木来说,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原本陈木所想的,是在离开这里后回到寒平镇继续过自己平凡人的生活。
他明白自己的资质,即使他头上顶着临淮学府这块招牌,也无法让他摆脱自己本身能力的不足,甚至久而久之还会成为别人的笑柄,可人总是要变的,否则哪有那么多人愿意怀念过去,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即使寒平镇留得住自己,也留不住他思念的那个人。
他明白,所以才会有必须离开这几位朋友的原因,如果他真的像别人所想的那样去了萧家或者周家,那距离只会渐行渐远,感情会随着流言蜚语烟消云散,与其到时忍受痛苦,不如相忘于江湖,等到有天再见面了,或许还有机会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