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情结束之后,周家的人并没有继续在商会继续呆下去。
由木灵枝叶特制的封印容器说虽然说有很大的封印作用,但是也免不了在那种元素稀薄的情况下,水灵受到影响,所以在得到了水灵之后,周家的人自然就离开了。
周兰芷在临行前特意嘱咐陈木多去周家看他,当然这都只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从结界回来之后,陈木在自己的房间中整整闭关了三日,这三天里,他没有睡觉,也没有修炼,甚至连水都没有碰一滴,而是不停地进入到自己的灵魂深处,寻找答案。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可能是因为他修为至今不够,在没有了梅雨的帮助后,他没有一次能够真正看清自己的灵魂。
但是那天在捕捉水灵时,陈木亲身体验到的那种感觉,确实切切实实。
“他是谁。”这是陈木这三天来唯一想的一件事。
记得那天梅雨从自己的灵魂深处离开之后,陈木曾遵着她的方法试图去取得那团红色的能量,可是陈木的行为虽然成功了,却无意中发现了“他”的存在。
当他的左手在触碰到那团能量之时,他感觉到了一股炙热的力量突然汇集到了自己的右臂上,与此同时,自己的灵魂却又在突然间被那股黑暗浸入了一分。
就在那时,陈木得到了一些“他”的记忆,虽然只是一些碎片,但是也明显能分辨出那并不是属于陈木自己的东西。
就好像陈木第一次被那把骨刀侵入心智一般,那股嗜血的欲望转瞬间便从他的右臂扩散到全身,冥冥之中“他”好像一直在对陈木说着什么,但是陈木无法听清,他不知道那个声音想要表达些什么,但是那种哀怨、痛苦、与执著陈木确可以感受的到。
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可能是那缕意识察觉到陈木无法跟他做出交流,便悻然离开了。随着它(注意是“它”)的离开,陈木原本被黑暗吞噬的灵魂再一次恢复了原样,可是顷刻间又好像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
之后的事情,陈木便记得不多了,他知道自己帮助周家拿到了那只水灵,也察觉到了梅雨身上似乎有着跟自己相似的地方,但是一些细节他却完全失去了印象。
等到他的意识再一次完全恢复的时候,众人已经离开了结界。
出于好奇心,陈木问了关于那七个人的事情,但是却得来了一个好像有些伤感的答案——作为祭品的半灵。
“梅雨也是个半灵么,还是说连同我也一样。”陈木这样想着。
这是他的猜测,自己对梅雨的那种模糊的感觉,阁主吩咐他做的事情,还有几个月前那段消失的记忆,好像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引他这么想着,可是为什么自己却没有关于那些的记忆呢。
想起那个作为祭品的半灵,陈木似乎理解了梅雨这些天来的异样,难道这就是半灵的命运?或者说兰芷与自己交好其实也是这个原因?
太多的情绪此时萦绕在陈木的脑海,可能是对于自己的不解,可能是对于“他”的疑惑,可能是对佳许的思念,也或许是对未来的迷茫。
好像是所有关于他的一切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盖棺定论,而他却只能如同拉车的牛般被人驱赶着前进。
……
转眼间两年又过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可能在弹指间便是沧海桑田,我们还来不及对周围的事物做出反应,时光便把我们变成了另一个人。
可能是受了“他”的影响吧,又或者说这两年的经历让陈木又有了些什么成长,我们姑且就把这种变化叫做成长。
丢弃一些东西,又再换上一些东西,等到陈木被变得面目全非的时候,或许才能变成所有人喜欢的样子。
他开始拒绝和曾经朋友们的联系,开始丢弃一些保存了多年的天真与幻想,当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个曾经有些冒失的大男孩变得越来越“好”的时候,只剩下梅雨一个人暗自叹息。
五月初九的这一天,陈木站在城门口,这是他与钟老早已约好的日子。
天,又下起雨了,梅雨在陈木的身旁撑着伞来送别,陈木本想拒绝,却被梅雨笑着推了回去。
这两年来“他”再没出现过,可陈木的变化却越来越大。梅雨在害怕,三年的相处,要说她对陈木没有产生一些特殊的情愫是不可能的,她害怕这一别再相见时眼前的人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所以请至少让离别的画面看起来更让人印象深刻些。
陈木也已经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她的想法,只是有些话说出来也只能平添伤感,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雨中,不言不语。
只是,我们都无法让时间就这样停留在这一刻,当陈木看到那个有些苍老的身影的时候,他便知道,那便是离别的时刻。
陈木接过伞,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就这样转身离去,梅雨也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雨还在下,似乎更大了起来,也可能是错觉吧,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舍不得?”钟老在一旁淡淡的问道。
陈木没有回答,只是继续静静地向前方走着,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钟老叹了口气,从他将陈木送到正溪城时他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有些满意,至少陈木看起来达到了他的标准,不论是性格还是修为,但是又有些可惜,人终究是变了。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陈木突然淡淡的对旁边的钟老先生说道:“前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他淡淡的回答。
“你还是你吗,我又还是我吗。”
钟老楞了一下,然后才自嘲般的笑了笑:“我没想到你会问我这个。”
接着,他沉默了许久,然后才若有所思地回答道:“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至少你应该保留一些东西,不是么。”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并不是陈木不想回答,而是他想不到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