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面,带来了空气中弥漫的酒味。
“小鱼!”身后传来了清脆的女声。木鱼川转头,看到女马人拿着羊皮囊做的酒袋朝自己招手。
旭日干朝女马人点头表示礼貌。
“旭日干你也在啊?一起过来吃烤羊啊?”女马人跨步上前,拉起了木鱼川的胳膊。因为女马人身材高达,这么一拉,木鱼川的手臂便吊在了空中。
“好的,好的。”木鱼川连忙应下,女马人乐呵呵的将两个人往兽人营地引。
只见兽人围绕在噼里啪啦燃烧得正旺的篝火周围,火舌吞噬着黑暗。
一只烤的香酥流油的烤羊正放在台子上,被一个蛇人用刀切开。
看到女马人将木鱼川带来后,一个年迈的马人举起羊皮囊,高声喊道:“敬小鱼!”
周围的男男女女仰起了笑脸,举起了手中的羊皮囊,一起高喊:“敬小鱼!”
不知何时,木鱼川手里也被塞上了一只散发着醇厚酒香的羊皮囊。因为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木鱼川也举起了羊皮囊,然后打开盖子。
浓郁的酒香从羊皮囊内溢到了空气中,与烤羊的香味粘杂在一起,令人胃口大开。
木鱼川先是闻了闻酒香,然后喝了一小口。
略微有些辛辣但更多的是米香的液体划过舌尖,润过嗓子,暖暖的汇聚到了胃部,再配上一块辣味的羊肉,与天界饮食习惯完全不同的,但却令人爽快无比。
一时间,木鱼川有种错觉。她想是蓄着胡子,膀大腰圆,肌肉发达的大汉,正坐在悬崖边,喝着酒大口吃着肉。
是不是有兽族人过来与她攀谈,谈笑风生好不畅快。
一只羊皮囊很快就瘪了下去,木鱼川将酒袋凑到耳边,摇了摇,大喊道:“没酒了,没酒了!”
“快别喝了!”旭日干看到木鱼川双颊粉红犹如火烧,连忙把木鱼川手中挥舞的羊皮囊拿了下来。“你干嘛?”木鱼川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一掌便向旭日干脸上拍了过去。
女马人步伐虚晃的走了过来,虽然她也饮了很多酒,但是头脑还算清醒,连忙让旭日干扶木鱼川回去。
旭日干一把扛起了手不停摇摆的木鱼川,像是扛麻袋一样把木鱼川放在肩上。
“哎?哎!我怎么飘起来了......”木鱼川抓了抓自己乱蓬蓬的头发疑惑的嘟囔着,然后又一把揪住了旭日干的头发,傻呵呵的笑道:“这,这草怎么这么细啊......”
然后木鱼川使劲儿一揪,旭日干蛇尾一摆,差点没把木鱼川摔下来。
“慢点慢点。”旭日干把紧紧抓着自己头发的手掰开,有些哭笑不得。他将木鱼川从肩头搬到怀中,顺便揉了揉她的头发。
木鱼川吸了吸鼻子,手不老实的在旭日干胸膛处窜动。
“哎!”旭日干冷喝一声。
木鱼川疑问道:“这怎么还有鳞片......”
早知道木鱼川这么不胜酒力,他就不该带着她去,还让她喝了一壶酒。那酒就算酒量大的兽族人喝了,都会步幅虚晃,更何况这个看起来就没怎么喝过酒的女子?
旭日干轻笑一声,嘴角戴着笑意和无奈,看着怀中的女子。
“放下她。”冷冽的嗓音从旭日干头顶传来,影七从天而降,眉目都带着冷气。
果然,这个男蛇人对小鱼不怀好意!自己才出去这么点时间,就把小鱼拐走灌醉成这个样子!
“哇,这个人好吓人啊,我好害怕啊,我要显出原型啦......”木鱼川醉眼朦胧的看着影七,然后傻傻的笑了一声,最后化作一条白鲤鱼从旭日干手里滑落到地上......
这真是喝多了酒现原形啊......
影七止住了旭日干想要捞起在地上不停扑腾的白鲤鱼:“帝君要找她。”
一听到“帝君”二字,旭日干的神色便暗了下来:“她已经醉成这个样子了,让她去干嘛?”
“她是帝君的人,帝君说什么,她必须做什么。”影七一把捞起白鲤鱼,身形快速后退。
“帝君的人......”旭日干整个人都阴沉了下去。
影七握着手里的白鲤鱼,飞快的奔向了大帐。
正在门口打瞌睡的白元就闻见一股浓烈的酒气夹杂着一丝烤羊肉的香味朝自己袭来,他这人最讨厌这种异味,所以立刻精神了起来。
“你喝酒了?”白元看着在自己身前停下来的影七好奇的问道,影七提起手中的白鲤鱼晃了晃:“是她。”
白元蹙眉凑近了嘴巴一张一合的白鲤鱼,一股子浓郁的酒臭气从白鲤鱼身上散发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条鲤鱼在酒坛子里泡了多少年。
“这是怎么了?”白元一手捂着鼻子,身子保持与白鲤鱼尽可能远的距离,另一只手指着白鲤鱼问道。“这是小鱼?”
“被兽族拉去喝酒了,喝完酒就现原形了。”影七无奈的摊开了手。
大帐内蜡烛明亮,离泽一早就看见帐外两个不停再说话的影子,见影七迟迟不进来,不由得有些不耐烦。
“有什么事进来说。”离泽翻了一页书。
影七用眼神示意白元她该怎么办,她不能让木鱼川就这么进去见离泽。白元耸耸肩撩开了帘子,一副壮士尽管去吧,我也做不了什么的表情。
于是影七捏着化作原形的木鱼川进到了大帐之中。
顿时,酒气驱赶掉了熏香的味道,领帐内的空气变得不可忍受起来。
“属下,咳,属下带小鱼来见帝君了。”影七沉着的将木鱼川放到了地上。
还没等离泽反应过来,只见地上窜起一道白光,啪的一声落到了桌上研磨好的墨汁里。
霎时间,鱼尾乱动,离泽暗蓝色的衣服上多了几点黑色的墨团,眼角也极为妖媚的画上了一道吊起的“眼线”。
在看白鲤鱼此时已经变成了黑鲤鱼,嘴巴一张一合,鱼鳍不停摆动。
沉稳如影七也不能第一时间把控场面,她愣了一瞬,然后才用手抓住了墨盘内还在乱蹦的“黑鲤鱼”。
但转瞬之间,“黑鲤鱼”又幻化为人形,变成了手舞足蹈的木鱼川。
“这,这酒怎么那么涩呢......”木鱼川扶着书案站起,舔了舔手指上的墨汁,不满的嘟囔道。
现在这位始作俑者从头到脚已经被墨汁所包围,活生生像一个刚刚被火烧过的木炭。
“帝君你还......我的天!”白元听到里面的动静,刚刚探头进来,便被眼前震撼的一幕惊呆了。
原本酒后是最容易套话的时候,但是现在离泽已经把这种想法压的死死地。
他看着木鱼川,嘴角抽搐。
“呦,这不是,大,大,大主子吗!”木鱼川眯着眼看到了灯火摇曳里的人影。“帅,好看!”
在众目睽睽之下,木鱼川一手撑在书案上,另一只手翘起大拇指伸到了离泽面前。
离泽只觉得自己活这么几千年的脸,在今夜要被全部丢光了。
影七和白元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赶紧脱身。
“帝君,这是怎么了......哎呦呵!”路飞其挑开了帘子,就看到了大帐内激烈的战况,然后放下帘子火速离开战场。
白元朝影七使了个眼色,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不得不说,这路飞其将军身上的味道怎么......有点好闻呢?不行,自己得去找路大将军要点以备不时之需。
“风三!”离泽冷声叫到,他的眼里难得的出现了一种叫做“惧怕”的东西。“属下在!”只闻风三声音,但未见到风三本人。
“把她弄回自己的房间里去,备水,还有痛风通风。”离泽冷冷的吩咐道。
“哎,谁?谁敢动本姑奶奶?”木鱼川肆无忌惮的将墨汁抹到风三的脖子上,风三正准备拎着木鱼川的衣领,将她带回自己小屋的时候,离泽忽然道:“等一下,我问她几个问题。”
帝君,趁人之危套别人话可不好啊......风三在心里默默地道。
“你的身世是否造假?”
木鱼川的舌头抵住上颚,试图把塞进牙缝内的羊肉弄出来。
“你靠近我有什么目的?”
嘶,这羊肉怎么弄不出来了?
“你到底是谁?”
噫!弄出来了。木鱼川高兴的笑了笑,然后道:“我是你大主子。”
“给我弄下去!”离泽忍无可忍。
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获取,反倒把自己气的半死,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离泽用手狠狠地把眼角的墨汁擦了下来。
美妙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在了屋子地上的“黑人”身上。
木鱼川只觉得头痛欲裂,脑袋里像是住了一群回转来转去的小虫,身上像是被一伙人打了一般疼痛。嘶......怎么回事?木鱼川捂着脑袋,扶着桌子慢慢的站了起来。
这......这,我怎么会睡在地上?
啊!这些黑咕隆咚的东西是什么!
木鱼川看着自己的双手,乌黑发亮!她尖叫一声,惊得群鸟乱飞。
她!她不会是受到诅咒了吧!
木鱼川颤抖的拿起一面铜镜,看到了镜子里乌黑的面庞和白的那么明显的眼白。乌黑的嘴唇颇有几分黑暗巫女的味道,只不过,木鱼川连牙齿缝都是黑的......
她连忙变出了一点水,用手指沾水在脸上揉搓。还好,能擦掉......
但是,她昨晚干了些什么?她记得,自己遇到了旭日干,然后出去散步,然后遇到女马人,前去喝酒吃肉......
等等,喝酒?喝酒!木鱼川好像知道了什么,她连忙冲窗外喊道:“影七!”
一向积极回应的影七头一次不见了踪影。
完蛋!木鱼川心里暗骂一句,然后捂着脸,轻轻的打开门。看到走廊内空无一人,她轻手轻脚的去杂物间拿了一个木盆回到了房间。
没人看见就好......木鱼川松了口气,殊不知昨日她已经丢脸丢到一位大人物的面前了。
蓄满了水,木鱼川用帕子蘸水净面。
衣服里面被染到的地方并不是太多,擦完了头、手这两个重灾区之外,只需要被染上黑色的衣服脱掉,换上一身新的即可。
但问题来了,她总共就两套衣服。一套在之前被兽人劫持的时候废掉了,另一套现在已经沾满了墨汁......
想到这里,木鱼川回到窗口开始互换影七。
影七站在远处,看到木鱼川因为染色时间过于长,即使净过面也显得黑黑的脸再窗口四处张望,她的名字也随着这张脸而四处传播。
“你想干嘛?”影七从窗口探出头来。
“吓我一跳。”木鱼川捂着胸口,旋即道:“我,我没衣服了换了......”
影七上下打量了一番木鱼川黑的发亮的衣服,点了下头:“你等一下。”
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干了些什么蠢事......木鱼川呆站在屋子里,地上还残留着自己衣服上的黑色染料。这是......木鱼川自己观察了一下衣服上的黑色燃料,墨汁?
墨汁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衣服上?
木鱼川检查了一下桌子上的墨盘,墨盘是干的周围也没有任何触碰过的痕迹,更何况墨盘里的墨汁不足以将自己全身上下染个遍。
到底发生了什么?木鱼川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下影七。
没过多久,响起了敲门声,影七抱着一叠暗蓝色的衣服走了进来。
“谢谢。”木鱼川接过衣服,然后小心的问道:“我昨晚喝了些酒......”
提到“酒”字,影七眉毛不可抑制的轻挑了两下,心里暗道木鱼川还有脸提。
“我没有......呃,你知不知道我衣服上的墨汁是从哪里弄的?”木鱼川勉强维持着笑脸。
影七把衣服放到干净的地方,屋子里的酒气还未完全消散,一边被墨汁染黑的水桶躺在地上,一切的一切都展现出了昨晚木鱼川的表现。
“换完衣服去帝君的营帐。”影七冷冷的抛下了这句话,然后扭头走了出去。
木鱼川歪了歪头,影七没说自己最晚的表现......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应该没有......
木鱼川在心里对自己再三肯定,然后脱掉了外衣,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呼......木鱼川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房门前去营帐。
兽族已经从西门离开葬兽城,旭日干提着自己的剑,深深地看了一眼葬兽城,然后随着队伍隐没在崇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