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照我说的话做，不然都是这个下场！”
广播里再次响起了声音，阴冷嘶哑。
渊和宫皓对视了一眼，宫皓轻声地说，“蹲下，不要说话。”
渊表面点头，和宫皓一起随着恐惧的大众缓缓地蹲下，暗地里右手拇指动了一下，一小股白色的火焰快速分解，悄悄地融入在白色的雾气之中。
感知开始无限扩展。
渊的脑海里渐渐出现了整个灵车的蓝色建模和一些红点，他的灵识悄悄地潜入外放灵力波动最明显的一节车厢内。
一时间，渊所在的车厢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低低的啜泣声。
“不要怕。”
宫皓的声音在渊的脑海里突然出现，渊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又状似慌乱地低下了头。
本来以为凌子凡就够傻白甜的了，怎么这个宫皓比凌子凡还喜欢多管闲事?难道这年头开始流行真善美了吗?话说这个宫皓戒心这么低，安全活到现在真的不容易。
看不出渊内心的想法，如果能看出来的话，宫皓一定是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笑容，很平和地告诉渊，以前那些敢利用他的好意，甚至反过来想害他的人或灵都已经在地下长眠了。
宫皓是个骨子里都写满温柔的人，他体贴周到，从不吝啬自己的善意，怜悯弱小几乎是他的本能，但若因此认为他善良好欺可就大错特错了。
强者向弱者施加善意，是有强大的实力作为支撑，试问老虎会惧怕一只蝼蚁的攻击吗?这一点，宫皓毫无疑问受到了那个人的影响。
再者，伴生灵可不是凌子凡一个人的专属，宫皓也有自己的伴生灵，那可是真真正正的上古凶兽。
而在此时，渊已经“看到”了此次刚刚在广播里说话的……灵。
这个灵坐在满是尸体的驾驶车厢里，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样子，瘦高，肤色惨白发青，有着一头半黑不黑的头发，刘海微微遮住了眼睛，眼角下垂，显得十分阴郁。
只见他如有所感地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又什么都没发现，喃喃自语道，“奇怪，是我感觉错了吗?”
渊心下收起了几分轻视，这个灵好像真的挺厉害的啊，这么敏锐。
不过，这个灵的本体倒是有意思。
横公鱼。
《山海经》中对横公鱼的记载是：“生于石湖，此湖恒冰。长七八尺，形如鲤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
横公鱼实力很强，但有两个致命的弱点。
其中一个便是“夜化为人”，白天是无法维持人的形态的，虽然本体的实力不弱，但时刻离不开水，大规模自己造水无疑会给灵力带来巨大负担，因此横公鱼白天的活动范围严重受限。
但让渊不解的是，这个本体为横公鱼的灵是怎么做到在白天不仅维持了人形，还安安生生地在陆地上呆了这么久的?
而马上，让渊大吃一惊的事情出现了，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这节车厢里。
冰霜之王月烬！
这个月烬可不是什么简单的灵，她是灵界雪域之主，与皇灵矅，风域之主希?加缪并称为灵界三王。
看起来清清冷冷的月烬性子就更冷了，她是冰之精华所化，一出世就拥有号令冰雪的力量，下手从不留情，是踏着累累尸骨走上灵界三王之一的。
渊能认识她，实在不是什么巧合，毕竟渊能够诞生出来，与月烬脱不了干系。
月烬性情高傲，朋友少得可怜，羽要算一个，还是极其重要的一个。
大概是出于对强者的惺惺相惜，又大概是羽洒脱肆意的性格打动了月烬，月烬和羽成了关系十分要好的挚友，当得知羽因为人类出事的时候，月烬罕见地失态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羽就这样死了的事实，在找回一点理智后，她开始了报复，凌氏兄弟就排在她仇恨榜的首位。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什么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月烬都不顾了，不像洛华那边有殷江阻拦，一向喜欢低调行事的她来到现世，追杀了凌子凡两天一夜。
这两天一夜是凌子凡至今为止经历过最凶险的时刻，比面对即墨时要危险十倍，因为即墨是强大的君子，而月烬是连脸面都不再顾惜的复仇者。
凌子凡九死一生，月烬也是暗地里微微感到吃惊的。
她本来第一个目标是凌子凯，但她听取了一向和她不对付的洛华的建议，决定先杀了凌子凡，让凌子凯好好体会到痛苦，本来以为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但她没想到凌子凡这么难缠。
凌子凡实力大不如她，但胜在思维灵活，小花样层出不穷，她用了比计划里多出十几倍的时间才把凌子凡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当冰刺穿过凌子凡心脏的那一刻时，月烬松了一口气，她看着自己身前这个渐渐失去生气的少年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惋惜了。
她懂得为什么这个人类能够让羽上心了，这个人身上不仅有着超强的天赋，更难得的是他有一颗至强者的心灵。
冷静。
从容。
顽强。
任何时刻都不会自我放弃，心中的信念坚强到了可怕的地步。
但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月烬收回冰刺，看着凌子凡的身体轰然倒地，眼神漠然，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她惊讶地发现凌子凡的身上生机大盛！
凌子凡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在外界看来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凌子凡的思维仿佛在黑暗里已经漂浮了一个世纪。
他真的好累啊。
身体上伤口的疼痛。
精神上的高度疲倦。
还有……心里空荡荡的空无感。
他……有些累了。
就这样沉睡下去吗?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管，就这样睡下去吗?睡下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都结束了吧?
可是不行啊。
凌子凡总感觉，冥冥之中他还有一些必须要完成的事情还没有做，他要醒过来。
他不可以停在这。
绝对不可以。
就在这时，凌子凡的意识里忽然多了一个声音，这声音听起来散漫极了。
“哟，小子，来签个契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