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车夫停下马车,叶吟欢不知是晕马车还是因为生气,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全无往日娇嫩模样,她觉得马车实在是闷得很,想下车,谁知刚直起身来却晕在了旁边扶着的绿松身上,吓得叶母满头大汗,急急唤着:
“宁儿,宁儿,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叶母呼声,叶长骁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掀开车帘,
“娘,发生了什么事?”
“宁儿”
叶长骁见幺妹脸色发白,昏厥不醒,抱着她进了玉林寺的客斋。
另一面,顾远之安顿好叶夫人顾夫人后,匆匆下山到百草堂请郎中上山就诊。
顾远之和于郎中上山入寺后,叶吟欢已经慢慢醒来,第一眼见到叶母,恍恍惚惚的喊了一句:
“娘亲,这是哪里?”
叶母眼角泛起了一层雾气,开口道:“宁儿再忍忍,你子柏哥哥给你请郎中来了,很快就没事了。”
叶吟欢更加迷糊了,“子柏哥哥?”
转眼见到自家二哥往门口迎进了一名身形消瘦,须鬓皆白,挎着一个木箱的老头进来,“先生这边请,舍妹晕厥,不知何故?”
那老头进来也不耽搁,从木箱里拿出一个小棉枕,拉过叶吟欢的手,盖上绿松递过来的丝帕,便把起了脉。
叶吟欢瞧着这老头一手把脉,一手摸着稀疏的白胡须,还摇头晃脑,觉得好笑极了,下一刻却因那老头一句“心肝郁结,晕车劳顿所致。”回了神。
“何为心肝郁结?”叶母询问道
“胸闷烦躁,郁气于心,无法疏散。”于郎中的脑袋越晃越起劲。
“为何会郁气于心呢?”叶长骁疑惑出声。
于郎中摇晃的头顿了一下,本想回一句这老夫可就不知晓了。
谁想,回过神来的叶吟欢提高声音怒嗔“还不是因为二哥哥你,背后说人坏话,亏你还是京都人人知晓的叶君子,那些个日夜迷恋着你的,皆是全京都最蠢的女子了。”
说完便扭过头不理叶长骁了。
听见自家妹子的责怪,叶长骁摸摸头,讪讪的笑着,不知如何是好。
顾远之见状,只得请于郎中去了隔壁客斋开药方,写医嘱。
于郎中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着:
“这年头的小姑娘怎么火气如此之重,性格也是泼辣得很,那八尺的男子竟被她吼得不敢出声。”
“咳咳。”顾远之觉得于郎中的话十分好笑,却也不乐意外人说道她的不是,那样真性情的丫头和那日垂眼嗅青梅,耳尖泛红的少女一样动人。
说人坏话被捉到,于郎中顿觉不好意思,快步进客斋开好药方,收好诊费,便离开了。
顾远之回到客斋就见自家母亲和叶夫人一同在安抚叶吟欢,叶吟欢鼓鼓的脸转了过来,看见来人,素白的脸蹭蹭变红,只得说生病了得静养,赶他们出去烧香拜佛,别耽误了正事。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才唤来绿松相陪。
叶吟欢坐了一会,觉得无趣,穿好鞋想要出去,却又不想去大殿同讨厌的二哥相处,踌躇不前。
绿松见状,说:“姑娘,不如去后山摘果子吃吧,现在正好是青枣成熟的节气,我刚刚还听见个小和尚说今年的青枣又甜又脆,可好吃了。”
“不行,叶伯母和顾小将军在呢?阿娘常说出门在外,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叶吟欢分析的头头是道,脑袋却往后山望去。
绿松想了想也是,而且姑娘好不容易才能端庄娴雅的休息会儿,自个儿要是带着姑娘瞎跑,岂不是害的夫人前些天禁姑娘足的功夫白费吗?
而叶吟欢想了一会儿,阿娘他们在宝华殿上香,上香后还得到院前的菩提树下卜卦解卦的,来来回回少说也得一两个时辰,若同他们一行,回府时铁定又要变成秋竹口中那发情的楼兰猫。
但倘若让我呆在这斋堂里这么长的时间,我不得被闷死,不如乘着这个时候去瞧一瞧,再为爹爹摘些青枣,爹爹见了,定会高兴的。
于是思虑再三的叶吟欢带着因出了馊主意而懊悔不已,恨不得缝了自己嘴的绿松,转身往后山去了。
两人轻车熟路地来到后山山脚,这儿大老远就能闻见一阵阵香甜香甜的青枣味,叶吟欢的心情越发好了起来,一蹦一跳地往茂密的青枣园里去。
刚进园子不久,叶吟欢就听见轻微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说话,说什么我家主人相请,还有个女子说什么呸就你们也配,听着口吻,像有人在吵架,不会是遇上山大王抢压寨夫人吧。
又走了一小段路,叶吟欢觉得更不对劲了,那青枣的香味渐渐被一股腥甜的血味取代,血味浓处,那说话声也被兵器的撞击声取代。
叶吟欢半弓着身子,低声对身后绿松说:
“你回去,找二哥和顾家小将军,就说这儿个有人在打架,打得厉害,还见血了,不太对劲。记住,让他们多带些人来。”
“那姑娘你呢?”绿松见她吩咐完,自己却还蹲在原地,甚至还有要上前一探究竟的趋势,吓得快哭了。
叶吟欢见她不肯走,怕她打草惊蛇,低声斥:“我不识路,我来盯着,你快去叫人,若耽搁了事,出了人命,咱也得坐牢的。”
“什么?我,我这就去。”绿松吓得脸色惨白,不再犹豫,转身离去。
边走还边叮嘱道,“姑娘就在此地等着,莫要乱走,我很快就回来了。”
绿松走开后,叶吟欢本也想着盯着归盯着,保命要紧,刀剑可不长眼,莫叫人顺刀宰了。可她蹲着蹲着就觉得不对劲。
她怎么觉得他们好像越打离自己越近,拨开草丛才知,那两波人打到自己跟前来了。
在叶吟欢探出脑袋的那一瞬间,穿着清一色深绿色侍卫装,蒙着脸的那波人里,有一个衣侧左边压着一块通体发黄的玉佩的人飞着扑过来,掌心对准叶吟欢的天灵盖,杀气十足,就连叶吟欢这个不懂武功的人也知道这招下去,她不死也残。
就在掌力快要触及她时,另外两个被围起来的,穿着奇怪的男女二人飞掠过来。
女的抓着她的肩头,使用轻功飞离青枣园,男的则与青衣蒙面男对了一掌,那个少年稳稳站在原地,青衣男子则被打退数十步,口吐鲜血。
那少年轻蔑一笑说,“告诉你家主子,这般子请人法在江湖可不兴传,想见我,到冥雀顶,闯过七堂十八舵,我谢枕亲自为其斟茶倒水,只怕,到时的杯子是他的项上人头。”他说完便哈哈大笑离去。
青衣人们想追,却被刚刚那个受伤的人拦住,说:“我们打不过他,此地不宜久留,撤。”
他们刚走不久,顾远之和叶长骁便飞掠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