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被人不客气的撞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许萱。
最近许萱频繁的想要惹怒她，私下里诋毁她也就算了，近来却越发过分，逐渐上升为肢体冲突。
“你什么意思？”
殷洛皱着眉头，没想到许萱带人居然把她堵在了厕所里。
“没什么意思，就想和你聊聊。”许萱挑衅的看着殷洛。
殷洛没理她试图穿过围堵的人墙，却被一把推到了洗手台边，坚硬的台面撞得腰生疼。
”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不是总有人帮你嘛，你看现在还有没有人肯帮你。“
”你这样把我堵在这，就不怕我告诉老师？“
”堵你怎么了，你要是说了，我就告诉老师你和林漠在交往。“
”什么？“殷洛瞪大了眼睛。
”别装了，你和林漠放学牵手都被人看见了，怎么？你还想不承认啊。“
牵手？是说那天在篮球场的时候吗？
殷洛突然想起那封恐吓信，想起那只鲜红的被斩断的右手，难道是因为她和林漠牵手才因此收到恐吓信？那写信的人是谁？
难道是许萱？
”你说你都和林漠在一起了，干嘛还去招惹顾北其。“
“我没招惹顾北其。”
“你没招惹他，他能天天给你送吃的？果真不要脸。”许萱眼里的怨气像是道激光直直的冲她射了过来。
原来是因为顾北其，如果许萱是因为顾北其来找茬的话，那那封恐吓信就不会是她写的，毕竟写那封信的人很明显是阿漠的爱慕者。
那那封信会是谁写的呢？学校里阿漠和顾北其的爱慕者数量不相上下，而那天看到他们牵手的人......
啊，她想起来了。
那天顾北其接过水后，就有一小拨人被引了过来。
是哪些人呢？
殷洛紧锁眉头。
“喂，我和你说话呢！”许萱大力推了推她。
“我没收那些吃的。”
顾北其送的东西她都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许萱顿了顿，说：“你没收？”
“萱姐，就算她没收，顾北其也送了。”一旁的王西子煽风点火。
“没错，要不是你装纯勾引顾北其，他怎么可能送你东西。”许萱指着她鼻子说道。
“而且她还还东西回去，分明就是欲擒故纵。”王西子似乎还嫌火不够大。
殷洛闻言气得发抖，”擒什么擒，我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你就离顾北其远点！”许萱厉声道。
殷洛看着这一群人气势嚣张的样子，揉了揉被撞得刺痛的腰，心里也被点起了一把火。
“你说远点就远点啊，我偏不，话说，这由不得我，是顾北其缠着我不放。”“你！”这回是许萱被她气得发抖，“贱人！”
说着她操起门边的扫把，就要往她身上招呼，殷洛也睚眦俱裂像头幼兽拱起脊背迎接危险，但有人拉住了许萱，把这场注定流血的战役给扼杀。
那人是王西子，一副孱弱模样，偏生说出的话句句扎人。
“萱姐，这么打是要有痕迹的。”
“有就有，难不成你怂了？”被制住的许萱一脸不悦。
”不是，我有个更好的办法。“王西子那双柔弱的眼睛闪出恶毒的光。
她走到厕所最里面的那间，提了个木桶出来，等她走到她们面前的时候殷洛终于看清，那是洗拖把用的桶，桶壁结了大块滑腻的污垢，桶里边还乘着黑黄的水。
她朝许萱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接过桶就要往她身上泼。
殷洛反手挡住了她，但许萱旁边的那些女生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按住她，殷洛看着那桶黑黄的水离她越来越近，耳边尽是尖利的笑骂，熏天的臭气朝她涌来。
最后，终于浇停了她的挣扎。
女孩们像是了了心愿，笑笑闹闹走了出去。
殷洛的喉咙里仿佛淹进海水，咸得泛苦，堵住咽喉，而后顺流而下，淹进了左心房。
上衣已经湿透接近透明，紧紧的贴在身上，而黏在身上的污水也开始变得温热，她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衣袖，又用指尖轻碰了下还在往下滴水的发尾，感到无所适从。
“小洛。”
殷洛转身。
许萱最初在厕所围堵她的时候就清过场，但第三间厕所的门却一直关得很严实，任凭许萱她们怎么闹怎么威胁，里面的人就是没动静，弄得许萱也乏了。
再者也是觉得自己干这档子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个不长眼的敢去打小报告，索性也就不管了，想着可能也只是哪个胆小鬼怕了她，连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这幢教学楼里每一层都有厕所，而每个女厕都是4个独立卫生间的配置，每个独立卫生间的门都离地面有大约2公分的距离，只要站得离厕所门远一些，几乎不用弯腰就能看到里面的脚。
殷洛看到了第三间厕所门内的脚，那双脚尽力的把自己缩在角落，单看鞋子都能想象得出她因为紧张而蜷曲的脚趾。
独立卫生间也就只设了个能容下一人的蹲坑，哪里有什么藏身的地方，尽管门内的人尽力隐藏，还是有大半的脚面露了出来。
那是一双穿着白色球鞋的脚，球鞋的边缘磨损严重，微微有了些裂开的迹象，鞋面是很薄的布料，让人分分钟怀疑下一秒它就会被脚趾顶破。
但鞋子的主人明显很是爱护它，把它刷得干干净净，只在靠近鞋底的地方才找得到一点黄土的痕迹。
“妈的，你出不出来！”当时许萱还在叫骂，手砸得门嗡嗡作响。
许萱骂得越是起劲，那双脚蜷曲的脚趾把球鞋面顶得越是明显。
当时的她们总归是十多岁的鲜嫩花朵，连仅会的几句骂词都是从电视里学来的。
那些骂词稚嫩又经不起推敲，无任何逻辑规律可言，只要骂出来个气势，骂出来个态度，骂得和那些大人训的话一样顺口就心满意足了。
许萱她们自然是不知道那双脚的主人到底是谁，但她知道。
她们之间，只消一个背影，一声咳嗽，就能把彼此认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