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平凡的,日子是平淡的,小小的甜就可以甜一阵子。如果站在未来的角度,你就会知道保持平淡是需要多大的福报与运气。
唐苏最终加了那个号码。他们会在早上、中午、晚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过也是寥寥数语。有时候他会问她要不要去玩去逛街什么的,唐苏都说不用了。她喜欢不小心撞见他,但也不敢总是让别人看到他俩在一起。她来这座城市也许就这两个月,回到家,两人就相隔千里,会有什么交集呢?慢慢地,她从纯粹的喜悦中冷静下来,尤其是到了暑假快结束的几天,看着拖着行李箱急匆匆归去的人们,那“登登哒哒”滚动的声音好像在说着他们都不曾属于这座城市。可她自己不也一样吗……遇到他,她欣喜,也害怕。
陈家羡也对唐苏的若即若离感到疑惑。明明看得出对方看到自己很开心,可是每次邀请对方去哪的时候,总是被“无情”地婉拒。“难道她害怕自己。”“我难道看起来像个坏人吗?”…这一切让他又烦又喜的,烦的是目前的情况不知从何下手,喜的是他有了让他魂牵梦绕的一个人。
陈家羡在侃大山的大学宿舍群删了改,改了删,最后发出去几个字“你们都是怎么约女生的?”
“速围观。”
“是不是被盗号了。”
“极有可能。”
“还回不回。”
“是本人。”陈家羡发了一句语音。
“我去,这是哪一年?”
“活久见,真是。”
“你这小子不是说出去工作的吗。”
“看上哪个妹子了,求照片。”
“哪个妹子这么火辣,能把你这木头给燃烧起来了。”
“天了,今年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大家都有喜欢的人了。”黑子哀嚎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有回到正题上。
陈家羡将手机扔到一边,倒在床上,对着天花板思考着什么。也许,星空会给他答案。
距离离开这座城市不足一星期,唐苏和静静早已在网上订好了车票,从车票代售点取出票后,唐苏看着外面依旧喧哗而燥热的街道,它们从不因为谁离开谁回来而有一丝波澜,可唐苏的心里却蒙上了小小的悲凉。要离开了,不知道何时还能回来;要离开了,还能见到他吗;离开了,他也会离开,他去向她不曾去过的地方,又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怎么样的事情呢?以后,他还会记得她吗?因为这样想着,就连去超市买零食都没有平时那么开心了,就连超市里每天循环播放的那些热门网络歌曲,今天也特别讨厌地符合心境。
以后的以后,你是谁的某某某。
若是再见,只会让人更难受。
没有你以后,一个人四处旅游,
在某时某地交上三两个朋友。
以后的以后,我牵着别人衣袖。
若是有缘再见,也要学会笑着问候。
“以后的以后,你是谁的某某某。”听到这,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盈满眼眶,幸好没人发现,悄悄地擦去了。
静静开心地叽叽喳喳,挑挑选选,一回头,看到唐苏眼睛红红的,也没有明说,挽着唐苏的手用清脆嘹亮的声音试图驱散这种不舍与伤感。静静也留恋这座城市,但这座城市没有她依恋的人,她只是单纯地以为唐苏对这段日子“用情过深”。
唐苏回到家,从明天起补课结束,她不需要早起,不需要备课,她可以好好休息,可是她却感觉头晕晕的,所以早早地睡了。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静静已经出门。她伸手拿过手机,陈家羡一连串的信息。
他问:在吗?
他问:你在干什么?
他说:我有件事跟你说。
他说:我准备敲门了。
他说:我回去了。
他说:看到信息记得回复下。
他说;早。
她忙着回道:对不起,昨晚早就睡了,现在才看到。
他回:没事就好。
他说:晚上等下我,我有事跟你说。
她回:好。
陈家羡还不知道唐苏已经不去工作了,只是临近开学,心里有点闷闷的,只想快点见到对方一面。
下午五点,天空蓝到出彩,清风适时而起。唐苏换上了那件刚买的白色裙子,乘坐公交,在站台等着那个人的到来。
她有点紧张与激动,等待着那个时不时能见到的人。
他会说什么,她好像预示到了,但又无法确定。她只是渴望见到他,她虽然不会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对方,但是见到他就够了。
“你等好久了吗?”他温文尔雅地出现。
“没有。”她笑了。
两人并肩慢慢地走着,走着和以前一样一样的路。
“你知道那边有一条河吗?”他突然问。
她摇了摇头。这里的山都被铲平,升起了高楼,看得到青翠的树木,却不曾见过河流。
“就在那边,我们去看看。”他的声音带着抑制的激动。
“好。”她说,你去哪我就去哪。
太阳还是很耀眼,偶尔几个人撑伞。两个人倚在桥上的栏杆,丝丝的凉风吹过,感觉不到炙烤的温度。
“真的有条河阿。”唐苏开心道。
“我也才发现。”陈家羡说,他这些天总喜欢骑着自行车到处逛。
“我们家那边也有河,像现在这个天气,很多人都去河里游泳。”唐苏说,微风吹动着她的碎发与眼睛里的光。
“你也会去吗?”
“小时候会去,现在不会了,好多大人小孩都在。”
“嗯。”他低头笑了。
两人笑着,没有说话,远处的波光粼粼似乎在跳着欢快的舞蹈。
“唐苏。”陈家羡提了一口气说。
“嗯。”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啊?”
陈家羡终于不再望着远处,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身边的人身上,唐苏也迎上了他的眼眸。
“你今年二十岁,我二十一,年龄刚好;你是本科,我读大专,但是我比你早工作,我能够早点赚钱;你没有交朋友,我也是,所以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陈家羡一口气吐出了一长串。
唐苏笑着,看着眼前这个男生。虽然他们认识不到两个月,但是冥冥之中却有一根红线将两人绑在一起。她会担心,他有没有准时到家;她看到他额头的汗,会想要给他擦掉;她看着他的眼眸,会情不自禁地笑。
他在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真的吗?”她笑道。
“真的!”他坚定地回答。
“可是我看到有个女孩子在你空间留言,不是你女朋友阿。”看到那些亲昵的语句,唐苏心痛到埋怨自己自作多情,这也是她加他之后不怎么理他的一个原因,但后来,又开解自己至少他没有回复阿,要是男女朋友不应该有互动吗,所以也就渐渐地“原谅”了他。
“不是,只是一个小妹。”他急忙回答,
“哦,妹妹呀,认哥哥认妹妹不就是想在一起吗?”
“不是的。我们都很久没联系了。”
“那就是以前在一起过喽。”
“没有,她那么小我是不会有任何想法的。”
“那你就对我有想法阿?”唐苏脱口而出,随即两个人便羞红了脸,不敢再看对方。
“是的。”陈家羡说。
“那,那,要让我想一想。”她低着头怯怯道。
“哦。”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却也让他喜不自胜了,“你还有多久回家?”
“三天吧。”唐苏道,“你呢?”
“我不是很急。”今天是陈家羡工作的最后一天,按照去年的速度,今天晚上他已经乘坐汽车到家了,“几点的车?”
“干嘛,你去送我阿?”唐苏调皮道。
“嗯。”诚恳道。
“不用了。”她说,“我和静静一起回去。”
“你是担心什么吗?”
“没有,只是不想麻烦你。”
“不会。”
“刚好是你上班的时间,不用送的。”
“我明天都不用上班了。”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唐苏问。
“我不急,等你回去了我再回去。”他不好意思道。
“哦,好吧。”
两人踩着落日的余晖一路上东拉西扯地走回了家。
“你不是说附近有座凤凰山吗?我们明天去吧。”唐苏第一次主动给陈家羡发消息。之前陈家羡提过一次去那里走走,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就没有去。
按照以往,对方应该是秒回,但这次却久久没有回应,久久确切来说已经过了两分钟了。
“出去玩这种事情是不是得男生提,我这样是不是显得太不矜持了。还是他明天有事,现在正在想着拒绝我的理由。我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想要见到人家……”唐苏懊恼中。
“好,明天几点呢?”在三分四十五秒的时候,他终于回了。
“我一定要晚点回,不能让他知道我盯着手机看。”唐苏既开心又生气。
“刚刚去冲凉了。”陈家羡回。
冲凉,一想起之前的不小心撞见,唐苏立即将脸埋入了被子。
见对方“久久”没回,陈家羡忙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喂。”按照响三声原则,唐苏接起了电话。
“苏苏,我是陈家羡。”他说。
“我知道。”唐苏羞答答地说道。
“明天,我们一起去吧。”
“好。”
“一起吃午饭吧,然后出发。”
“中午会不会太热?”
“不会的,很多人都去那里避暑乘凉的。”
“好。”
那晚,两人都幻想着第二天的旅程。也许我会牵起你的手,也许我会叫你背我,一起看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和野花,一起走盘旋环绕的小路。
可惜,天公不作美,第二天,刚好下雨。本来,这就是一个阳光和雨水随机切换的地方,只是不管下多久,八月依旧是一个湿热的季节。
“雨还不停呢。”饮品店内,唐苏看着外面说。
“那下次去。”陈家羡说,他看看外面又看看对面的人。
一个下午,就这样陪伴彼此坐着,也感觉到了幸福的样子。
后面的第一次离别,没有拥抱,没有亲吻,陈家羡只是帮她们两个提了行李,送上车。唐苏倒没有了先前离别的恐慌,反而有种小别的甜蜜,从此以后,她会想念一个人,也会被一个人想念着。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们两个肯定会再见的。静静虽感到意外但也没表现得太过。
在各自回去学校一段时间后,两人的联系也未曾断过。一开始,就是在聊天软件说说话,聊聊天,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内容,每天的课程、学校活动、下雨刮风,可以让彼此聊很久。
终于有一天,陈家羡问:苏苏,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唐苏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她知道自己已经习惯点开一个人的头像,听到他的声音会充满力量,看到校园一对对幸福的情侣,也会代入他和自己。当听到这样问自己,她不再犹豫,回答道:“我想听你亲口对我说。”
校园操场,手机那端的陈家羡欣喜不已,拨通了唐苏的电话,声音颤抖到:“是苏苏吗?”
“嗯。”唐苏等待着。
“做我陈家羡的女朋友吧。”
“好吧。”她温柔道。
于是,唐苏跟陈家羡长达一年的异地恋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