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众人,卫霖换了一身常服,出了将军府,按照记忆里的路,到了瓦巷。
他站在后门,心情莫名的紧张,过了这么多年才回到京师,不知道见到小六时该说些什么?她还能认出自己吗?不过心中虽紧张,但还是敲了门。
门很快就开了。
“你找谁?”开门的壮汉一脸横肉,说着话,肉都要抖三抖。
“卫月可在?”
“卫月?什么卫月?这没有这个人。”
卫霖皱了皱眉,心想,难道是已经离开了?他接着问:“乔妈妈呢?”
“乔妈妈?哪个乔妈妈?我们这没有乔妈妈,你这后生不是找错地方了吧!看看,这里可是凝香馆,看清楚了!可不是什么书院,真是读书读傻了脑子。”那壮汉说着就要把门关起来。
两个人都没有,但这确实是凝香馆没错,看来是出问题了,卫霖将手一推,止住了正要关上的门:“你们这里谁管事?我有事情要问。”
“嘿!你小子,劲还挺大哈,看你爷爷我怎么收拾你!”
壮汉说着话,就要一拳打过去,卫霖一个闪身,接着踢了一脚,那人便直接倒在了院内。院门大开,卫霖顺势走进去,一脚踩在他胸口,那壮汉却怎么也起不了身。
周围做杂事的几个婆子丫鬟还有两个打手看他这么厉害,都不敢上前,只能在一边看着。
“我要找你们管事的。”卫霖看着他们,一字一句的说着。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中年女人跟着小丫鬟走来,看到这场景,立即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惹的,陪着笑脸就上去:“公子,您看您,好好说话,何必动手动脚呢?伤了和气。”她走近后又接着说:“我是这凝香馆的妈妈,旁人都叫我一声琴妈妈。”
卫霖将脚移开,那大汉连忙爬起,由人扶着站在一边。
“这里原先应该是乔妈妈吧,怎么变成了你?”
“呵呵,”琴妈妈笑道:“公子怕是有段时间没来了,前两年这凝香馆就转手了,现在这里是我管着。”
“那你可曾听过一个叫卫月的丫头?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
“没有,我接手时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琴妈妈想了想之后就摇了摇头。
“那你这有没有什么在这最久的人?我想问问。”卫霖有些着急
“公子,现在在这最久的就是我了,之前的那些个人,都被乔妈妈给了银子都遣散了,我也不知在何处。”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人全都没了?卫霖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那你知道乔妈妈她住在何处?”这是目前最后的希望了,他看着对面的人,所幸得到回答。
“具体倒是不太清楚,只是大概听说过,好像是住在城南的井子巷里。”
卫霖点头知道,便直接转身出了门,看人走远,琴妈妈这才甩了甩帕子,骂了几句,让人关了门。
从西到南,不远,但也不近,不过好歹是太阳落山前到了。刚到井子巷,就看见一个十五六年纪的男孩坐在最靠边的一户人家门口,卫霖走近想去问问,刚蹲下身,还没开口,这孩子就一副受惊的表情,然后大喊大叫着连滚带爬的跑到院里,卫霖摸了摸自己额间的刺字,有这么吓人吗?
男孩在院子里嚎啕大哭,没多久就见一个穿着粗衣的妇人出来抱着他开始哄着安慰。卫霖站在门口,真是巧了,那妇人正是乔妈妈!
他走近院内,本想直接上前询问,但看那男孩样子,若是自己再上前,怕是又要哭喊,便只站在一边等那男孩平静些,然后乔妈妈将他送到房里后再出来。
“您是哪位?不知有何事?”乔妈妈只觉得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卫霖直接开门见山:“卫月在哪里?”
原来是他!他回来了!乔妈妈心下一惊,紧张地握了握拳,卫霖瞥了一眼,上前一步,语气冷冽:“你把她怎么了?”
乔妈妈不吱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过了会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跑到屋内,卫霖跟着进去,看着她翻找些什么,过了会,看她从一个盒子里拿出封信,递给了他。
“这是她让我转交你的。”
卫霖接过,只见信封上写着‘兄长亲启’,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慢慢打开看:
“卫霖兄长在上,请先受乐清一拜。
我很开心你能看到这封信,起码说明你还活着。
自你从军,我便无时无刻不在祈祷望你平安,可是我依然觉得自己很无力,现在回头想想,也许当年母亲救了你们,并不是救,而是害了你们,让你和月儿天人两隔。我们一家,我,已经成了你们的负担,为了这份恩情,你们已经付出的太多,我也根本无力偿还,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拖累你。
我知道,但凡你还活着,你一定会想要找我,原先我也想过骗你假死,让你直接放弃,可是我还是不想这样,我不想若是有一天相见,我要对你相见不相识。
此路漫漫,不知归期,但请兄长放心,小六心中有盏灯,会带着我回家,带着那些在清风岗的将士回家。小六也相信兄长心中也有一盏灯,会照亮你脚下的路。
兄长,请你勿要寻我,一定要走好你自己脚下的路,这是我请求你的最后一件事。若是有一天终能大白这一切,若是有一天我们能再相见,我定会堂堂正正的站在你面前,叫你一声兄长。
平治十一年,李乐清敬上。”
卫霖心中酸涩,将信收好,放入心口,一句话不说,转身便要离开,乔妈妈叫住了他,又将刚刚用来装信的盒子递给了他,卫霖打开一看,里面是些银票还有散碎银子。
“想必你打听也是能打听到的,当年她是被买走的,这是当年卖掉她的钱,还了当时的欠债,还剩下些,你拿着吧。”乔妈妈看了看他,竟是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看来他还不知道这事儿。她自嘲的笑了笑:“吃人血馒头也是要吐出来的,如今孩子痴傻,这也是对我的报应了。”
天色早已暗了各家各户门前都点着了灯,停了一下午的雪又开始落了下来,卫霖街上走着,入眼望去都是白雪红灯之景,才想起来今天的日子,原来是腊月初二了啊!以前镇国公府还在的时候,玩耍时听小六说过,她腊月初二生辰的时候还掉了河里,还好有姜大夫在。
他看了看挂在天上的明月,状如镰刀,却皎洁明亮,心中默默的说
‘小六,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