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引到了二楼的包间里,清月看着季临秋皱着眉,整张脸上写着不要靠近我的样子,心里暗自好笑。
清月清了清嗓子:“听说,你们这有位兰姑娘,舞姿一绝,不知今日我们可有眼福?”
“公子怕是刚来,不太清楚,这兰姑娘每月十五过后,是不见客的,您要是想看人跳舞,奴家给您叫其他姑娘?”
清月挥了挥手:“无妨,那就叫个弹曲儿的吧,再让人给我们上点酒菜,你们便退下吧。”
两人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不过多时,伶妓和酒菜便都来了。
清月给自己夹了口菜,听着小曲,虽没见到这兰姑娘,但看起来也惬意的很:“看来要下个月再来一次了,待会走之前先和这老鸨把时间给定了吧。”
季临秋点了点头,然后就听见外面传来的吵闹声,他快步走到窗边,打开窗,声音更明显了。
因缀锦楼的每个包间的窗户都是朝着一楼大厅的,若是向上看的话,并不真切,可楼上向下看却是一览无余。
清月走到窗边,双手一环,也跟着瞧起了热闹。
楼下刚进门的几人,最前面的正是当朝谏议大夫魏行的独子魏玉书,后面跟着几个小厮,好不气派。
老鸨在一边陪着笑:“魏公子实在不巧,今日兰娘实在是有贵客相陪,无法抽开身,要不我再给您找几个跳的好的姑娘,陪陪您?”
“你当我是傻的吗?每个月有半个月都不能见客?若是真被人给包了,干脆就直接带走了得了,还用得着每个月都要跑来?你不就是想要钱吗?”
这魏公子朝后面招了招手,随从便直接扔了个银锭子给了老鸨。
“够了吗?”魏公子说着还打了一个酒嗝,看样子来之前就已经喝了不少了。
这老鸨此时拿着银锭子像拿着烫手山芋
“我哪敢骗您啊,魏公子,玉娘是真的有贵客。”
老鸨赶忙让妓院的打手过来一起拦着,可又不敢直接冲撞起来,万一弄伤了这位爷,又是一堆麻烦事儿,几个随从直接拦下他们,在楼梯边和他们胶着着。
这魏公子带着剩下的两个上了楼,一间一间的踹开,看这架势是不找到人不罢休了。清月他们房间也被踹开,小厮还进来看了看,就又出去了。
此时走廊里已经有好些人在看热闹了,清月赶忙拉着季临秋也出去,然后扶着他的肩膀站在门槛上,看的还挺清楚。
这魏公子带人踹了一排房间,终于在最里间找到了人,一个小厮直接站在门口用手指着:“识相的就自己滚出来,今儿个姑娘我们哥儿包了。”
那里面的人也不是好惹的,一句话没说,直接让自己带着的侍卫把这小厮踹了出去,小厮躺在一边哎呀哎呀的叫着。
此时老鸨带着人也赶了上来,只喊了句:“我的天爷哟!”就赶忙向屋里人赔礼:“奴这就把人带走,实在对不住,扰了您的雅兴。”说完就赶快让打手过来把人架走。
那屋里人直接出来,穿着件蓝色绣纹的锦袍,一脸不快的皱着眉:“兴致全被搅了,你这地方倒是什么臭虫都能来。”说完便抬腿就走,清月一看,心中冷笑一声,今日倒是巧,全聚在一起了。
魏公子估计喝了不少酒,待人走到楼梯边才反应过来,这臭虫指的就是他,他酒劲一下上来就要冲上去打人,两边的打手一下子没按住,脱了手。
只见他快步追了过去,他的那些小厮也冲了上来,一时间妓院的打手,魏家的小厮,还有那人的侍卫一下子全部混打起来,场面十分壮观,只教清月看的叹为观止,原来男人打架也会抓头发啊!
她啧啧两声,摇了摇头,拍了拍季临秋的肩膀,只见一个小厮原本站在楼梯边,突然腿一弯直接倒了下去,于是楼梯上的一群人一个压一个,一溜串的麻利得很,全部滚了下来,那侍卫身手矫健,虽及时抓住栏杆,却没拉住自己的主子,等他站稳后,只看见自己的主子被夹在中间......
老鸨此时早已吓得瘫软,大喊一声:“燕王殿下!”众人具惊,那人竟是皇子!楼梯口那一摊七手八脚的赶快下来,侍卫赶忙将主子扶起,心中一惊,完蛋了......
燕王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子还流着血;
众人再看最下面压着的魏公子,更是惨,整个人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趴着,直接没了意识。
清月瞥了两眼:“走吧。”
垂拱殿内,谏议大夫魏行一大早上朝就跪着,捧着件带血的衣衫,老泪纵横。
“皇上,老臣家中就这一个独子,如今却只剩下一口气,整个人只能瘫在床上,求皇上做主啊!”
仲帝靠在龙椅上,手撑着头,一副被气晕的样子。
“皇上!燕王殿下品行不端,打伤臣独子,致使其瘫痪,求皇上做主啊!”魏行又捧着血衣,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仲帝颤抖的用手指着他:“那你想怎样?你也要朕把燕王的腿打断吗?”
魏行并不回话,只是磕了一个头
“皇上,”曹尚书出列:“臣以为,燕王虽出入烟花之地,但昨夜毕竟是魏大人家儿子先动的手,燕王仅为自卫,还请皇上切勿严惩,以免寒了陛下的父子之情。”
“陛下,”太子站出来:“三弟虽贪玩,但不过就是小孩心性,况且昨夜之事,他自己也是满身伤痕,如今只能在家养伤,还请父皇念在三弟年幼,切勿重罚。”
仲帝点头
“陛下,还请陛下体谅老臣痛子之心啊!老臣不惑之年家中才有这一个独子,虽日常娇纵了些,可也不是为非作歹之人啊!如今只能躺在床上,这下半辈子......”魏行哭诉着,一口气没吊上来,晕了过去,殿内两边的小太监赶忙把人拖到一边,掐人中,扇着风。
仲帝看着更心烦了,把头扭到一边,紧闭双眼,皱着眉头
“皇上,”京师府尹王鹤润举着谏牌出列:“昨夜事情虽魏大人家的独子有错,可燕王毕竟流连于勾栏之地,着实不妥,且昨夜围观之人众多,皇上若不过早决断,怕是会引起民间争论啊!”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也附议”
一个一个大臣站出来,这是不给个说法都不行了。
许久,仲帝起身,一下子没站稳,踉跄了下,旁边的内侍太监赶忙扶着,他缓了缓:“燕王,品行欠佳,撤其封号,闭门思过直至年后。”
他甩开太监的手,慢慢走向一边,没走两步却突然倒了下来,殿内顿时一片惊慌。
平治十三年九月,仲帝突发痰症,倒于殿前,二皇子临王殿下按礼从青州封地赶回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