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不断有液体掉落水面的声音被淹没在“哗啦啦”的暴雨声中。
“轰隆——”
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一道闪电突然划过，紧接着便是一声惊雷响彻大地。
而随着这道闪电划过，苍穹下的万物都被其照亮，在这凹陷废墟下的中心大坑处，那女子嗜血的笑容也在这电光中显露了出来。
电光下，只见岳仙师张开了血口，脸上依旧充斥着准备撕咬时的狠厉神色，但此刻却在离小云脖颈不足三十公分的位置前顿住了。
“仙师，您太着急了！”
小云眸子微微转动看着眼前的仙师，随后身子缓缓后倾，原本俯下伸手去寻解药的动作也收回，此刻挺直身躯后又慢慢蹲下，也不顾这深坑中的水位已经上涨到可以侵湿自己衣物的高度。
只见小云伸出左手，如白玉一般的纤纤玉指在岳仙师的脸颊上轻轻抚摸，像极了过往在房中交欢时的轻抚。
只是如今这抚摸却是让岳仙师兴奋不起来，反之更是一股凉意让他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因为此刻有一柄银剑从左到右贯穿了岳仙师的脸颊，剑尖带着岳仙师的鲜血刺进了水面下的泥土中。
而此刻小云的右手正紧握着这柄银剑，似乎还在左右扭动着剑柄，每扭动一下，岳仙师的脸色便是痛苦一分。
“咕噜……”
岳仙师瞪大了仅剩的一只眼睛想要说些什么，但咽喉已经被自己的鲜血给填满了，且还有一柄银剑立在口中，如今却是什么话语也无法表达出口。
若非是之前抗衡顾明释放的重压将灵气耗尽，此刻也断然不会被一个筑基期的蝼蚁给如此欺凌。
“疼吗？”
小云松开了紧握住剑柄的右手，此刻双手捧着岳仙师的脸颊，看其紧皱的柳眉，似乎真的在担心岳仙师的伤势。
岳仙师浑身筋骨尽断又灵力耗尽，此刻只能任由其捧着自己的脸颊，但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弟子正带给自己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肯定很疼吧，就让弟子送您上路吧，死了就不疼了~”
小云的话语温柔至极，且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给岳仙师梳理着蓬乱的头发。
“不…要…咕噜……”
岳仙师虽然无法移动身躯，但强烈的求生欲竟然让他这残废之体也剧烈的摆动了几下，似乎极力想要挣脱出小云的手掌，被银剑刺穿的口中也艰难的吐出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字。
在面对绝对的修为碾压和无尽的折磨时，岳仙师只是一心求死，渴望得到解脱。
从未想过能活命的他却突然重获新生，但这种新生的希望之光未曾享受片刻，如今便迎来了更大的恐惧折磨。
若是死在顾明手中，岳仙师倒还不会如此恐惧，但此刻明明是一只蝼蚁即将要杀了自己。
若在往时，这种蝼蚁便是自己一根手指头都能轻易捏死的存在，而如今自己的命却被这种蝼蚁握在了手中！
这强烈的反差，这不甘，这怨，却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去死吧！”
小云脸上的温柔不见，冲着岳仙师露出了阴寒的笑容，随即竟是学着岳仙师吸食弟子精血时的模样，一口咬在了仙师的脖颈上！
“你…怎么……会！”
岳仙师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撕咬，且随着体内的精气不断流逝，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圆瞪着，嘴里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随着小云不断的吸食岳仙师的精血，只见岳仙师原本中年人的样貌正在极速的衰老，且其头上的近半的青丝也在逐渐白化。
“轰！”
深坑中水面炸起，一道强劲的灵气光环自小云周身扩散而出，灵气震荡将深坑边缘的石壁都给击碎了，有不少的碎石滚落而下。
紧接着只见在小云丹田处，在那汇聚灵气的地方突然闪烁起蓝色的亮光，紧接着蓝色光亮便如活物一般从其丹田中扩散出去，转眼这蓝色灵光便环绕其整个身躯，并有一丝丝灵气从其体内溢出，化作一缕缕蓝色烟状物缓缓升空！
“这是！书籍中聚灵时才会有的异象！”
地面上，月媚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此刻难掩震惊之色捂住了小嘴。
要知道每一个境界提升便如同是一道鸿沟难以跨越，从筑基到聚灵需要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灵气，但小云如今只短短吸食了岳仙师两分钟的精血便轻松越过了这道鸿沟！
还没有停，吸食还在继续，感受着下方女子愈发恐怖强大的气息，月媚瞳孔一缩，随即已经恢复了些许的灵气再次涌出，而那柄之前被折断的灵剑所幸灵石并未碎裂，此刻倒也勉强能用。
残剑吸收灵气后微微一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数倍，此刻化作了御剑形态。
没错，月媚要趁着此刻那女子无力顾暇自己时赶紧逃离，月媚摸了摸脸上那条令自己心碎的血痕，也考虑过要趁此机会报仇，但感受着那女子不断攀升的气息，且看着还昏迷泡在水中的顾明，月媚很快便做出了她的决定！
“嗖！”
月媚踏在残剑上从深坑中的水面划过，小云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此刻眼中寒芒一闪却未能做何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水面上漂浮的少年被其带走，但此刻咬在岳仙师脖颈上血齿更加用力了几分。
……
大雨如注，一夜未停！
次日清晨，在小溪镇向东十里之外的一片山林中凭空出现了一口百米宽的堰塘。
此堰塘地处偏僻，将来会成为不少劫匪杀人藏尸的好地段，或是深宅大院中一个个鲜活生命的终结之地，不过他们都不是为这堰塘献祭生命的第一人。
此刻在这堰塘的水面下三十米左右的地面上，一个一袭金衣的白发老者静静的躺在凹坑中。
“哗哗哗～”
随着水面上不断有雨水冲刷，刚好在岸边的一块不大不小的碎石被冲入堰塘之中，碎石在水中缓缓滚落下沉，刚好落在了深坑中，撞到了这白发老者的身躯。
白发老者的身躯在碎石的撞击下僵硬的转了一圈，那被白发遮掩住的面孔也随着这一转露了出来。
干枯凹陷的皮肤下宛如一颗骷髅头，在此人发黑的面容上，两个眼洞中只有一只眼睛，这眼珠此刻圆瞪着像是快要鼓出来似的。
已经变的漆黑的嘴巴也恐怖的张开着，这便是此人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个表情，有怨恨，有不甘，有恐惧……
世人又有谁会料到，问仙门一代强者，上三位的元神修士，竟会葬身在这暗无天日的水底之中？
除了这一袭金衣还能证明他生前的不凡，此外便再无它物可寻了，至于此人身上悬挂的储物袋，如今也早已不见了踪迹。
在这无尽岁月的长河中，世人终将是一抹黄土，只不过有的能在暖阳里滋养万物，有的却只能在黑暗中永远沉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