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看起来繁重又枯燥的舂纸浆活计,在韩壮壮手里,那简直如成年人拿着小孩子的玩具玩耍,再轻松不过了。
“郝勇,你呢?《天子宴饮图》这么快就完成了吗?”
“没有,没有。有一部分我不满意,又修改了一次。”郝勇是一个爱脸红的文艺青年,在绘画上特别的天赋。秦安远将自己仅有的那一点点素描基础交给他之后,他很快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整天不是在外面写生,就是窝在他自己收拾的画室里画画,谁叫都不理。
“那小胖子是怎么把你劝说出来的?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能把你从绘画途中叫出来啊!”秦安远一脸的好奇。
郝勇低着头从池塘里捞原料放到石臼里,不说话。但是脸上以及耳朵上的红晕彻底出卖了他。
“我知道!”韩壮壮一只手拿小刷子,一只手拎着沉重的石臼,轻轻松松的将石臼里面已经舂好的纸浆倒进了身边不远处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池子里。
“会长告诉郝勇哥,说只要他过来帮忙,这边造成的新式的、适合画画的纸张会优先提供给他。还说这种纸用来画画是多么多么多么的好,不晕染,好上色,保存时间长久。反正说了一大堆好处,郝勇哥就心动了,然后就一起过来了。”
“这样啊!看来每个人都一样,只要投其所好,利益到位,就是神仙也会下凡啊!”秦安远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紧接着就将已经准备好的清水按比例的倒进了小池子里,等两者充分融合,小池子上面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纸浆纤维,“好了,好了,大家都安静一点。我现在要开始捞纸了!”
秦安远拿着竹帘,把竹帘慢慢的投入了池子中,平稳迅速的将竹帘抬起来,只见抬起来的竹帘上附着一层薄薄的湿纸页,
“这个就是我们造出来的纸吗?”不仅小胖子,就连韩壮壮,还有内向害羞的郝勇都凑到了秦安远的身边。
“这个还需要干燥!等着吧!”秦安远也长舒了一口气。古法造纸这种事他只是在一次旅游中亲眼看过并体验过一次,剩下的其他方法和步骤就只是在网上看到学习的。所以他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好在,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步骤都很顺利。
看到纸张立马就要成功了,其他几人也都兴奋起来,几乎忙了大半天的时间,秦安远这边才取出了不到一百张湿纸页。
“接下来就是挤压水分,还要烘干纸张。所以大家接下来继续分头行动。壮壮,你去把那边那几块条石搬过来,郝勇,你去找学堂里的伙夫过来帮忙烧火,咱们争取一次性成功。”
刚看着将一张张的湿纸摊在土砖砌成的土墙上,就见院门被拍的“啪啪啪啪”响。
“洛璃,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秦安远直起了身子。
“那个什么汪翰林,还有天使来了!”季洛璃气都没有喘匀,扶着院门说道。
“来啦?”秦安远的第一反应先是抬头看了看天,“我还以为今天又没有戏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秦安远说的确实没错。一般宣旨都会在早朝之后,午时之前,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了,天使竟然才姗姗来迟。
“别想了,赶紧做好接旨的准备吧。我看来的人不少呢,还带着好多东西呢!”
“真的吗?那我得赶紧赶紧准备!壮壮、郝勇,这边就交给你们了。等纸张干了就揭下来放好!然后就没事了。”
“我,我.......”郝勇有点结巴,他不确信自己自己能不能干好这个事情。
“好的,放心吧!我会寸步不离的盯着的!”倒是看起来有点大大咧咧的韩壮壮拍着胸口自信的保证。
“行,那我先走了!”秦安远也知道自己不能耽搁太多时间,“小胖子,一起的!”
几个人换了一身衣服的功夫,在高门大户服侍过的葛吉就已经带着几个留在学堂里,没有出门的学生将香案等接旨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宣旨的太监是秦安远有过一面之缘的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姓吴的公公。
秦安远看对方一脸喜气,就猜到肯定有意想不到的好事发生。不过还真没想到,惊喜竟然来的这么大。
原来这道旨意,主要是给秦安远封爵的,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侯,但这已经是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了。
“长治县侯,从今往后,你应该是历史上最小的凭借自己功劳获得爵位的人了吧!”小胖子悄声说道。
“认真点!”旨意还没有宣读完毕,所以秦安远虽然也很高兴,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县侯,恭喜你了!这个是圣上赏赐下来的东西,您清点一下!”吴公公将手里的礼单递了过去,指了指身后拉满东西的两辆马车。
“这些都是我的?”秦安远原本以为惊喜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还没有完。
“有一半是你的,有一半是皇后娘娘捎给季姑娘的,只是托我一起带了过来!”吴公公笑着解释。
“哦,这样啊!那我们先看看我的东西吧!”秦安远有点迫不及待,他觉得皇上今天既然这么大方,肯定会给自己赏赐一些没见过的。不常见的好东西,最次也应该是一些金银珠宝之类的,因此礼单看都没看,就急着去看实物。
吴公公估计也猜到了秦安远的想法,只是抿着嘴笑,并不阻止,甚至示意押车的禁军等到秦安远兴奋地凑近马车的时候,才揭开了马车上的篷布。
“这是什么?一袋子,一袋子的。我看看!”小胖子也很好奇,扒开呆愣的秦安远直接就解开了那几个麻布袋子,“碧梗米?胭脂米?小麦?高粱?怎么全都是粮食呢?虽然这几种米不常见,也比较名贵,可作为赏赐之物说不过去吧?”
小胖子向来大胆惯了,可是在天使面前抱怨赏赐之物还是头一次,不等秦安远拉住他,那个吴公公就已经笑着开口解释了:“别说世子爷您没见过,就老奴这入宫半辈子也没见过。不过,临走的时候,皇上交代老奴,有几句话一定要转交给县侯您!”
吴公公清了清嗓子,掸了掸手中的拂尘,学道:“灵宝啊,朕看你在培育作物上有一手,这几种东西都是朕在皇宫里辛辛苦苦节省出来的。你看着培育培育,这几种米好吃是好吃,就是产量太少了!你想想办法!”
“就这样?完了?”吴公公的学话已经结束好一会了,秦安远这才反应过来,皇上要说的话就这两句。
“是的,皇上就是这样交代老奴的!”
“那这个呢?”虽然不敢相信皇上竟然办了这么不靠谱的事情,但秦安远还是满怀希望的看着其他四个木箱子。
“这个箱子里面装的是御书房里的一些藏书,皇上看你这里学生多,书籍少,特地吩咐人整理出来的!”
秦安远打开箱子,看着里面那些由于保管不当,已经破烂发黄的书也是哭笑不得,他就不应该抱有期望的。果真是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啊。
“县侯,先别急着失望,这儿还有一个东西,保证你喜欢!”吴公公可能也觉得自己带来的这批赏赐之物不怎么的,因此连忙安慰秦安远。
“哦,还有啊!”秦安远明显的提不起兴趣来,只是敷衍的说道。
“真的,这个你绝对不会失望!”吴公公指挥两个侍卫将一块用红布包裹的牌匾抬到秦安远面前。
“这个,这个莫不是?莫不是我想的那样?”秦安远终于觉得好像要惊喜一回了。
“对,就是因为要等这个牌匾做好,所以不我们才会稍迟了一会。”吴公公解释道,“县侯,别发呆了,揭开看一看吧!”
在吴公公、小胖子、季洛璃的催促下,秦安远伸出了激动的、颤颤巍巍的手,将牌匾上的红布揭开。
“哇!”在红布揭开的一瞬间,几个屏息凝神的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只见黝黑发亮的黑色牌匾上,是几个金光灿灿,刚劲有力的大字“大宣第一技术学院”,最重要的是落款竟然还有皇上的印章。那红红的小小的印章,在秦安远看来简直比上百两上千两的黄金还让他高兴。
“哈哈哈哈哈,有了这个,其他的赏赐都不重要!都不重要了!”秦安远恨不得抱着牌匾亲两口。
“来,来,来,几位大哥帮帮忙!帮忙把这个牌匾先挂上去!”秦安远笑嘻嘻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豆子悄默默的塞到了几个侍卫的手中。
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吴公公假装咳嗽了两声,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才如梦初醒,连忙抬着牌匾往大门口走去。
“葛吉!把咱们的梯子搬过来!还有其他工具!”
“好的!马上!”葛吉一阵风似的就将秦安远需要的东西搬了过来,放在了门口。
“好,左边歪了一点,稍微往下!对,对,这个高度可以了!再往中间;来一点点......”在秦安远的指挥下,两名本来是宣旨的侍卫硬是出了一头的汗水,才将牌匾挂上。
“辛苦了,辛苦了!”秦安远一边道谢,一边欣赏牌匾,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自从挂上了这个牌匾,就觉得本来简陋的院子似乎都富丽堂皇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