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远的话一出口,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这种沉寂也只持续了一会,然后更大的嘈杂声、讨伐声比刚才还要热烈,几个老先生也不复刚才那种年迈体衰的样子,不过几步之间就将秦安远团团围住。
“秦院长!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对啊,咱们争吵归争吵,但天下之民何其无辜,你怎么忍心敝帚自珍,看民众受苦?”
“秦院长,你一届读书之人怎能效仿商贾之事,不可取,不可取啊!”
.......
“好了,都别说话了,我的意思诸位已经明白了,如果诸位还有什么意见、建议,找我的学生反馈!我还忙着,就不奉陪了!”
薛海生带着两个学生挤开人群,将秦安远护送出大厅。
“诸位先生请吧!小人就在门外,如果改变了主意,就招呼人给小人说一声。这天黑之前诸位如果还是各执己见的话,您们也看到了,我家少爷他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还望诸位深思熟虑,不要令人失望啊!”
薛海生本就是家道中落的富家之子,现在又被秦安远悉心调教了几年,虽然他是以贴身侍从的身份跟着秦安远,但这说起话来气势不逊于一般的主事之人。
“陆教谕,我们现在可怎么办?”
“对啊,对啊,来的时候,你不是说就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极好对付吗?怎么现在成了这么一个情况!早知道,早知道——哎!”
“咱们长治县儒学和这个秦家的学校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反而享尽了秦家书、。纸张等的便利,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啊!”
“要不,我们就当没有今天这回事的发生?”一个打了退堂鼓的矮老头提议道。
“卢先生,你说的什么话,我们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过来,这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你现在说就当没这回事,岂不是承认我们无理,这让旁人看了怎么说?说我们一群老人家找麻烦不成,反而被人家从人家的地盘上灰溜溜的赶走了吗?”
陆子鹏犀利的目光注视着众人,让那些已经同样打起退堂鼓的人不由的心虚的低下了头。
“我们还没有到放弃的时候!”知道自己不能压制众人太久的时间,陆子鹏眼睛转了转,“孔兄,听说您和林文博林秀才关系不错?”
“哦,是啊,林秀才和我同一年下场考试,算是同窗!”
被陆子鹏唤作孔兄的,正是刚刚帮秦安远将众人劝到大厅里的老先生。
“既然孔兄和林秀才相熟,那烦请孔兄这就下山一趟。这林秀才作为咱们这位小秦院长的外祖父,又是咱们最正统的儒门学子,想来应该可以劝解一二的!”
原来陆子鹏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也难为他将秦安远的背景查的仔细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这秦安远的外祖父竟然和我们一样!”
“不仅如此,这个秦安远的父亲也是我们儒门出来的秀才,既然咱们的话他不听,这外祖父和父亲的话他总要听吧!他总不至于连最基本的孝道礼仪都不认可吧?”
“孔兄?”被叫做孔兄的人一直在沉默,也没有表态,陆子鹏不由又开口。
“陆教谕,说实话,我以为即使是林秀才在这儿,小秦院长也不一定会改变主意,毕竟你也看到了,小秦院长并不是一个能在长辈或是亲情压制下而改变主意的人!”
“孔兄,你这话严重了。这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好了,孔兄,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还请孔兄下山一趟,速去速回!”陆子鹏根本不容拒绝。
“院长!”本该守在书画大厅的薛海生这会却出现在秦安远的专用实训室。
“发生什么事了?”秦安远头也不抬。
“那个陆教谕让一位姓孔的先生下山去找林秀才了!”
“林秀才?我外公?”秦安远放下手中的东西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是!”薛海生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怎么,一群老家伙欺负不过你,就去喊大人了?这不是小爷我三岁就不玩的把戏了吗?”龟缩在实验室另一边,竖着耳朵听消息的小胖子终是没有忍住,插嘴道。
“是啊,是啊,这吵架吵输了,喊对方家长可还行!这不是既输人又输阵吗?当真搞笑,小雀,要不咱两过去好好的嘲笑他们一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陆文博怂恿道。
“行了,你们两个都给我乖乖的,安生点。还嫌我不够乱的吗?”秦安远可不容许这两个人出去胡闹,这眼看着事情就要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这要真是被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插一脚,那可真是完犊子了,肯定会闹出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来!
“行了,我知道了。你继续去盯着那边吧,有事情再回报!”秦安远挥挥手,让薛海生先退下。
“灵宝,你还真不怕啊!等会如果林爷爷真的被他们说服了,然后过来劝你给他们认个错什么的,你可怎么办啊?”小胖子一脸忧色。
“你看我像是担心的样子吗?”秦安远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我外公当然是向着我的,所以他们尽管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可这成竹在胸的始终就我一个人,不信等着瞧!”
秦安远说的没错,林秀才虽然是饱读诗书的儒生,秀才,但在护短这一块上可是谁也比不上的。
“孔兄,你说的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们一行人动静那么大,即使我这不出门,也是能听到一点风声的。但是,如果你是来劝我和你们同一立场的话,就不必多费口舌了。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清楚我的为人,你又何必揽了这个不讨好的差事!”
还没等自己的好朋友将事情讲述完成,林秀才就一口拒绝了。
“林兄,我这也是没办法,咱们的关系那个姓陆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啊。即使我再三推辞,还是推辞不过!林兄,你看我们现在双方僵持成这个样子,肯定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现在也不需要您做什么,您只需要高抬贵腿,移步过去,然后我们大家就就着这个台阶各退一步,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孔师伯!”秦世季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哦,是秦贤侄啊!你怎么也在这儿?”孔先生吓了一跳。
“孔师伯说的哪的话,这青山学堂现在也有我的一份子,我当然在这儿了!”
“那,那,刚才我和林兄说的话?”
“您和岳父谈论关于小儿的事情,我这做父亲当然有所耳闻!”秦世季笑了笑,将自己听墙角的事情说的正大光明、理直气壮。
“其实您找我岳父是找错人了。虽然我岳父也算是长辈,但这秦安远毕竟是姓秦的,这正经的能够管教他的也是我们秦家人。你们怂恿我岳父越过秦家众人管教秦家子弟怕是有所不妥吧?”
“没有,没有的事,岂敢说是管教,只是希望林秀才能做一回中人,给我们大家一个面子而已!”
“给面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儿应当没有为难诸位吧,既然没有为难,又需要什么面子,什么台阶?孔师伯怕是有话没说完吧?”
“那个,那个.......”孔先生由于了一会,最终还是将陆子鹏不妥协,秦安远的一众威胁书了出来,“所以,就是这样,大家现在也就指望林兄出面,劝劝令孙!”
“如果这样的话,孔师伯你还真就找错人了!毫不夸张的说,秦安远虽然是我儿子,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没有一个能决定得了他的事情。你们也应该清楚他说的那些都是他自己的产业,这都与林家,与秦家没有分毫关系。他做的决定,我们根本管不了!”
“可是,你们毕竟是他的亲人,你们的话他应该会听一二的吧?”
“我们是他的亲人。是他的长辈,所以我们更应该爱护他,保护他。今日是你们这些长辈上门欺辱他,我们帮不了手,可也绝不会拖他的后腿,难道你们还幻想着让我们这些亲人胳膊肘往外拐,去帮着你们欺负自己的孩子吗?”秦世季已经很不高兴了,就差端茶送客了。
“孔兄,你也看到了,我们是真真没有办法。不过,看在我们相交多年的份上,我可给你出个主意,就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了!”最终还是林秀才站起来打圆场。
“什么主意?还请林兄明示!”原以为要空手而归,没想到还有一个意外之喜,孔先生连忙拱手施礼,侧耳倾听。
“你们彼此的矛盾点不就在于双方都认为对方的学说无用,或是愚昧,那何不就此组织一场比赛,这样既能通过比赛成绩分个高下,也能让所有不服气的人通过比试心服口服!岂不是两全其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