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川城外，一袭布衣的柳千秋神色露出焦急。
在他的眼中，大手从刚刚伸出到柳白不过百十丈距离的时间，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
几个呼吸之间，这挟裹着无上威势的大手就已经快要杀到自己师父的身前了。
而柳白不知道是不是伤势过重的原因，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始换手。
只是他没有看着那只朝着自己疯狂冲来的大手，而是抬头看着苍穹的某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即使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还是没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惧怕的神情。
他身影瞬间消失，走到了漫天剑雨中须惊的身旁。
他将这把陪伴了自己多年的老伙伴一把握住，神情温柔，像是在与多年的旧情人诉语。
“须惊，就让我们，一同走这最后一场吧！”
在他话语出口的瞬间，手中的须惊剑居然不停地颤抖着剑身嗡鸣着，像是在附和他一般！
感受着手中长剑传来的嗡鸣，他霎时间豪气万丈。
他将须惊横于胸前，眉眼微颔。
……
一个密室之内，一袭白袍的苏牧一口鲜血喷出，他猛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眼中神色惊疑不定。
“须惊剑有灵！”
要知道，万物有灵这个词语说的是一切有生命力的生物，也只有有生命的生物才能被称之为生灵。
其他的，器物山石之类的，不管生在灵气再怎么充沛的地方，不管铸造雕刻他们的大师技艺有多精湛，终究都是死物。
而死物，是不可能有灵智与反应的。
但是眼前，柳白手中的长剑居然有了一丝初启灵智的表现，这让苏牧惊疑不定。
同是圣人的苏牧再清楚不过这世间的天道法则了，眼前这种事情，只有身为这个世界的主人才能做到。
天道的意志……
不可能！
这种想法在苏牧的脑海之中一出现就被他否决了。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是他最清楚，天道意志决计不可能帮助柳白，更不可能对柳白有所偏袒。
但是若真是柳白有这样的修为，那他怎么会沦落到被自己算计的地步？
这种涉及天道本职的事情都做得到，怎么会连自己算计他的每一步都躲不开呢？
这种对天道规则拿捏得如此精准的修为，怎么可能对自己未来的危险一点都预判不到？
不对，应该只是那把剑自己本身的神异。
决计是发生了什么，才让那把剑发生了如今的变化！
那此刻应该趁那把剑还没有成长起来，赶紧毁掉！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必须要出一次手！
即使可能会面临柳白临死前的一个反扑！
想及此，平时稳如泰山般心平气和的苏牧再也保持不住自己平静的神色，阴沉着脸就要推门而出。
但是在他起身的一瞬间，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一步都挪不开！
整个身子仿佛被泰山加身一般沉重无力，连喘气都觉得困难。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望向自己空无一人的头顶上方。
“为什么？”
寂静的空气没有一丝的波动异常，有的只是空旷的密室之中自己不停反问的回声。
没有人回答。
但是苏牧的神情却是逐渐地开始变化，从阴晴不定到皱眉沉思，直至最后变得一脸阿谀之色。
“好的知道了，还请天主放心！”
然后他就又重新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之上。
继续静默闭眼。
……
云海之中，一抹紫气瞬间划破厚重的云层。
一个身穿貂裘大衣的男子侧身从另外一名同是举剑的剑修身边一晃而过。
他嘴角一抹鲜血流出，单膝跪在云层之上，双手剑杵着手中的东来大口喘着粗气。
身后的那名剑修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不知何时出现了道道血痕的胸口处，身体直直地就这样从空中垂直掉落了下去。
然后在掉落的过程之中，逐渐分裂成为无数的小块散落向大地的各方。
听见身后的动静，已然是伤痕累累的男子再也撑不住灵气的御风之行，身子也是直直地从空中砸向大地之上。
砰！
一袭华丽貂裘的他竟是就这样砸进了一堆乱石坑中。
强大的冲击力让这个修为已然合一但却是伤痕累累的大修士忍不住疼得呲牙咧嘴的。
他苦笑着朝着自己头顶上方的天空骂了一句，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疼痛感。
“真他娘的疼！还好我是背部着地，不然今天恐怕是要对不起我这张潇洒俊俏的面庞了！”
说着这话的他忍不住咳了几声，口中随之跟着咳出几大口令人看起来触目心惊的鲜血。
但是他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疼痛杵着手中的东来剑缓缓地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
爬起来的过程中他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但好在扶住了手中的东来，稳了稳身影还是能勉强佝偻着身躯站起来。
向来御个剑都是昂首挺胸的他此时只能是佝偻着身躯勉强站稳，一时间自己都有些唏嘘。
不过他没再像平常一样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养好伤换身亮丽的貂裘再出去抖擞抖擞威风。
大口喘着气的他只是简单地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眼神通红地看向北方。
“柳先生，你可千万要撑住！我这就来了！”
刺骨的寒风呼地一下吹过，将他口中的话吹散在无尽的乱石堆之中。
但他丝毫不在意这些，只是佝偻着自己的身躯颤巍巍地继续往前走去。
就这样双手杵剑，深一步浅一步地朝前走去。
……
苍穹之上，在大手面前身形看起来异常单薄的柳白手持须惊大喝一声。
“大河之剑天上来！”
然后他的身影瞬间消失。
下一刻，竟是出现在了一柄刚刚即将刺向大手的长剑旁边，手握那柄长剑一剑刺向大手。
但在大手绝对的力量碾压之下，那柄长剑就这样寸寸碎裂化为齑粉。
随着化为齑粉的，还有柳白刚刚握剑的身影。
只是下一秒，柳白就出现在另一柄剑的身旁，紧接着，其他剑的身旁都出现了柳白的身影。
竟是漫天落下的每一把剑的身旁都出现了柳白的身影！
远远望去，漫天密密麻麻的柳白持剑疯狂地冲向那只大手。
他手握万剑，剑剑刃如秋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