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诺坐在床上,后背靠着两个枕头,边盯着眼前的电脑、边回忆起当天与曹曼发生的争执。
“你是说我毒害了聪儿?”
“不是你还能是谁?”
“文诺,你糊涂啊!我这么做有什么动机?”
“动机?好,那我就让大家见识见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都做了些什么勾当!”
那绞心的一幕在脑海中闪过,令文诺再次悲叹了一声,把目光转向了桌上放着的手机盒。
“老师,这盒子没经过他人之手吧?”课后,文诺曾返回程育的办公室,特意追问。
“当然没有,”程育答道。
“那,还有谁来过这里吗?”
“汉斯·维格尔—呃,你们称为‘德胖’的那位学生—想申请加入文科组。我叫他直接找你或高司·麻衣。怎么,这盒子有问题?”
“呃,不是,”文诺搪塞道。“谢谢老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午夜将至,文诺闭目叹了口气,暗念道:老大,你真要如此吗?
电脑屏幕显示着已写好的退学申请书。文诺把食指放在鼠标的左击键上,仍在做考虑。曹曼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她又何必继续犹豫呢?想到这,她果断点了「发送」。走出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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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航,我要给你生孩子。”
眼前的女生趴在靡子航的腿边,那长卷发、瘦脸蛋、细眉红唇像极了吕凤仙。一身暗色连衣裙和脚上光滑的高跟鞋更是艳丽诱人。庞诗媛的装扮几乎完美,唯有一处不足。
“样貌和声音模仿得很到位,”靡子航评价道。“只是...”
“我知道我的个子矮,”庞诗媛自卑地说。“你别关注我的腿不就行了?”
“算了算了,”靡子航挥手道。“还是换个人物吧。”
“谁?”
“嗯...白雪公主?”
靡子航目送着庞诗媛进入更衣室,嘴角忍不住一翘。经过两人周六的单独相处,这女生已被他彻底驯服。把这位化妆高手留在身旁,犹如同时拥有了无数个女友。远到神奇女侠、进到东菡的校花,凡是他靡子航能幻想出来的伴侣,庞诗媛都可以通过易容术扮演之。这世间还有比他更幸福的男人吗?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靡子航低头一看,居然是父亲打来的。他急忙在脑中编了个谎言,然后按了「接听」。
“哎,爸?我在学校呢...呃,有一位同学要我帮他补习,估计很晚才能回家...啊?您要去哪?...那行,有事再打给我...”
挂了电话后,靡子航心神不宁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本想将其点燃,却注意到了天花板上的报警器,无奈只好放弃。靡桌虽没有暴露行踪,但靡子航深知父亲此行的目的无疑是为了策反计划做准备。然而,这一切似乎进行地太顺利了。像鹿先生那么狡猾的人,岂是说背叛就能背叛的?只怕其中有诈,而靡桌正在走入敌方的圈套。
“子航,”庞诗媛掀开帘子,伸出了脑袋。“帮我一下。”
“哦,来了!”靡子航把手机揣入裤兜,迅速跑了过去。
庞诗媛位于化妆台前,等待男生为她穿好衣裙。此时的她已经完成了妆容,只差发型没做。靡子航站在她身后,将那背部的拉链一拉,并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望着两人在镜中的倒影。
“真漂亮...”靡子航轻轻地抚摸着那女生白嫩嫩的胳膊。“你原本肤色偏深,谁知涂了这层粉,却变得如此纯洁。这易容术真是了得,可以掩盖你所有的缺点。”
庞诗媛咬着嘴唇,道:“子航,你在嫌弃我吗?”
靡子航莞尔一笑,答道:“男性多少都会注重外表。你自身虽然不美,但化妆的本领给了你绝对的优势。放心吧,我是个特别肤浅的人。你这样正合我的胃口。”
言罢,靡子航一把搂住了庞诗媛,将她的脸一转,对着嘴就是一吻。毫无防备的庞诗媛下意识地抓着对方的衣领,但很快便松开了。她闭着眼睛,表情愉悦,慢慢配合着男生舌唇的动作。
“很好,”靡子航终止了长达十秒的亲吻,欣慰地夸赞道。“看来你已经开始适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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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哲躺在沙发上,迟迟难以入眠。傍晚,他给董雪喂药,可那孩子嫌苦,不肯服下。从未听孙女抱怨此事的董哲自然感到万分迷茫,便问了个究竟。原来,以往的汤药是苦中带甜,而今早刚从黄老爷子手里接过的药水却只有苦味。
这喂药的活平时都是保姆干的,董哲也不知孙女所说是否属实。于是,他亲自做了测验,把已经丢进垃圾桶里的空罐子捞出,用那仅剩的几滴液体进行品尝。果不其然,这旧罐子里的药竟含有几分红糖的味道。
假设这不是商家的错误,就是有人对药水做了手脚。董哲需要弄清楚的是,这药物原本该是苦还是甜。若是前者,那李茹显然脱不了嫌疑。药罐向来是经过她的手才传给董哲的。她可以借机将罐子调包或在里面添加其他药物成分。若是后者,那凶手便另有其人,因为李茹一大早启程去往玉平村,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这新的一批货。
说到疑点,李茹确实有过一些反常的举动,甚至有被董哲识破的谎言。但她毕竟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董哲便没怎么留意。现在涉及到了孙女的安危,董哲不得不严肃地对李茹进行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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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三年前的一个下午。东菡近几年的学生一届不如一届,很多教师也纷纷去了别处就职。学校在成绩、毕业率、和其他多个方面都未达标。身为校长的董哲只好做出最后一搏,试图挽救这所学校。他知道校园的体系急需改进,可谁有能力和资源去实行这些变化呢?与此同时,孙女患上的疾病更是令他寝食难安。山穷水尽之际,有一位投资者联系了董哲。
此人名叫袁公陆,号称“袁叔”。他有钱有势,在市里可谓一手遮天。二人约了六点见面,商讨一个可以提高东菡名声的新项目。董哲事先需要回家取一份资料,顺便也带着秘书李茹一同前往。
到了家,董哲把李茹请进了屋。他收到教育部部长打来的电话,立即躲进了寝室。接受了一顿严格的批评后,他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正准备打开抽屉,忽闻一声尖叫。
“啊呀!雪儿,不-不要这样!”
董哲出门一看,手脚被捆的李茹坐在按摩椅中不断地蠕动。董雪举着遥控器,随意调整那椅子按摩的力度。李茹的背部和腰部仿佛同时被数只拳头攻击,那又痛又痒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雪儿!”
董哲这一吼,那女孩立马身体僵硬,心虚地按了暂停的按钮。她见董哲慌张地赶来,便后退了几步,给爷爷让路。
“小李,你没事吧?”董哲急忙为李茹松了绑,又转首训斥道:“雪儿,你干什么呢!”
“孩子跟我闹着玩而已,”李茹弱弱地笑道。“校长不必责怪。”
“谁叫这女人作弊的?”董雪毫不给对方面子,直接破口大骂。“她活该!”
“放肆!”董哲观察到李茹握着的棋子,已对实情了解得八九不离十。“回屋去!”
从未被爷爷如此凶过的董雪嘟着嘴,含泪跑回了房间。董哲依然关心着李茹,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孩子很早就没了爹娘,一直由我照顾,所以嫉妒心极强。凡是我带到家里的女同事,都会被她捉弄。通常她只是做个样子,吓唬吓唬罢了。真正让她动手的,你还是第一个。”
“这-这是为什么?”李茹纳闷地问。
董哲指着秘书手中的白色棋子,道:“因为你是唯一赢了这局游戏的人。”
“不会吧?”李茹惊讶地说。“胜负不是五五的概率吗?”
“雪儿那是骗你的,”董哲把两个棋罐端到了李茹跟前。“左边这个棋罐只装着一枚黑子,而右边的含有49枚黑子、50枚白子。你蒙着眼睛的情况下:选中左边的棋罐概率为50%、黑子的概率为100%,相乘为50%;选中右边的棋罐概率为50%、黑子的概率为49.5%,相乘为24.75%。两者加起来是74.75%,则你输的可能性远大于赢的可能性。”
“啊?”李茹呆呆地看着掌心里的棋子。“这么说,我挑出了这枚白子,还是挺幸运的。”
董哲点了点头。“雪儿没想到你会赢,所以才那么生气。倘若你输了,她反而不会为难你。”
“这孩子倒是聪明,”李茹把那白棋抛入了棋罐。“可是校长,她毕竟年纪还小。您教训她的时候,语气该温柔一些才对。”
“嗨,算了,”董哲深叹道。“晚上睡觉前,我再给她赔个不是。”说完,他又瞅了一眼手表,问:“你准备好出发了吗?”
“那个,能借用您的卫生间吗?”李茹扯了扯左腿被划破的丝袜。“袁叔可是个大人物。我这样去见他,未免太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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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小雨又一次回到了曹曼的寝室。周围的一切如同幻境一般,模模糊糊地在眼前摇晃。她一步一步走向床边,刚要伸手触碰那下铺的被单,就听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小雨”。
“曼姐!”关小雨激动地转过头,迫不及待地呼唤着。果然,她夜思梦想的人出现了。
“小雨,好久不见,”曹曼微笑着说。
“你...”关小雨不知该如何开口。“你还好吗?”
曹曼没有作答,只轻轻将关小雨一推,她便倒在了床上。“来,放松...”这低声细语在关小雨的耳旁吩咐。随后,一条枕巾落在了她的面部,遮住了视线。
“别这样,曼姐...”关小雨几次试图反抗,可最终还是被曹曼摁住了双手。心中充满矛盾的她不再挣扎,选择乖乖顺从。她安静地躺在那,感到曹曼将身子缓缓向下挪移,于是敞开双腿,本以为对方会掀起她的裙子,怎料那十指却抬着她的小腿,一把脱掉了她的鞋袜。
“曼姐,你这是做什么?”关小雨不解。
曹曼毫不理睬,继续着这番怪异的举动。她单手握着关小雨的脚掌,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那根柔软的拇趾,二话不说便吞入了口中。
关小雨立刻觉得浑身酸麻,四肢动弹不得。她拼命忍耐着那不适感,才得以使出了几分力,把脚往外一拔,却卡在了对方的牙齿之间。惊慌之下,关小雨摘掉了脸上的枕巾,睁眼一瞧。只见那抓着她脚踝的并不是曹曼,而是一头猪。它漆黑的毛发铺盖了全身,竖起的部位像是刺猬。凶煞的眼珠冒着红光,疑似成了精的野畜。尖尖的嘴鼻侧方露出了粗长的白牙,正在饥饿地啃噬关小雨的脚趾。
“啊啊啊!”关小雨从梦中惊醒,险些滚下了床。她虽意识到刚才恐怖的情景是一场虚幻,但还是无法控制躯干的哆嗦。冷汗逐渐浸透了睡衣,颤抖的喘息声在宁静的凌晨显得比室外的蛐蛐还要响亮。这时,她发现左脚被卡在墙壁与床栏的缝隙间,便以扭动的方式将其挣脱。怪不得她的脚趾被含在野猪的嘴里,却依然冷冰冰的。原来她的大脑误把那铁栏杆当作了牙齿。
“做噩梦了?”庞诗媛早已坐起,默默地观察着室友。
“嗯,”关小雨哽咽道。
“是什么把你吓成这样?”庞诗媛双手捧着脸,好奇地问。“跟我讲讲呗。或许我能为你解梦呢。”
关小雨耳朵发热,急忙查看了手机,道:“不必了,我得为今日的挑战做准备。”
见室友从床上爬起,庞诗媛瞥了一眼闹钟,嘀咕道:“急什么?这还早着呢...”
关小雨没有搭理,换了衣裳便开门而去。庞诗媛打了个哈欠,又钻进了被窝。她昨晚与靡子航私会后,一整夜都没睡,当下正处于严重的缺眠状态。现在她终于明白了眼镜先生曾给她的警告。这女人一旦坠入爱河,就如着了魔一般,八匹马也休想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