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送了张紫妃到门口，顺便问了一句：“确定不要留下吃晚饭吗？”
“不，谢谢你了，夏博士，”张紫妃礼貌地拒绝了。她向夏杨招了招手，道：“杨杨，拜拜啦。”
“姐姐再见，”夏杨依依不舍地望着对方。
张紫妃转身去了楼梯间，那孩子的话语在耳旁回荡着。不见了，她默念道。
夏季关了门，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然后失落地走进了厨房。或许这是他命中不该有的。通过下午的谈话，他得知张紫妃刚交了一位男朋友，而且也在别处找了份工作。今天是她最后一天报道，估计以后不会有来往了。想到这，伤心欲绝的夏季掏出了手机并删除了张紫妃的号码和所有与之相关的信息。既然缘尽于此，不如痛痛快快地做个了断。
傍晚将至，张紫妃走在行人不多的大街上，虽有路灯照映，却不免有些胆怯。她加快步伐，选了一条小路，希望能尽快赶回校园。
从一个巷口进入、另一个巷口窜出，张紫妃本以为该到了校区周围，怎知眼前的环境显得意外地陌生。她急忙用手机打开了地图，重新定向后准备再次出发。
“小姐，近日可好？”
这突如其来的呼唤令张紫妃大叫一声。她抬起头，只见站在不远处的竟是一周前遇到的老道士。
于祭缓缓走向张紫妃，道：“小姐何必如此惊慌？莫非怕贫道会害了你？”
“没-没有啊，”张紫妃假装镇定。“道长怎么会在这里？”
“我身后的几家最近经常闹鬼，”于祭一副正经地说。“他们特意请贫道下山，为其作法。”
“原来如此，”张紫妃半信半疑。“那你继续忙。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且慢，”于祭举手制止。“敢问小姐在感情方面是否有进展？”
“那是自然，”张紫妃答道。“康哥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了。”
“哦？这就怪了...”
“哪里怪了？”
于祭沉思了半晌，道：“上次与小姐别离后，贫道回观便为你算了一卦。”
“结果如何？”从不相信占卜的张紫妃隐隐约约地感到自己被好奇心所牵引着。
“卦象显示，你与那男生命中有缘，但必是经过千辛万苦才可修成正果。小姐这么快就和他定了情，以贫道之见，此事恐有蹊跷。”
张紫妃闻言，不由对于祭多了几分敬仰。“道长真是神了！实不相瞒，我和康哥并非两情相悦。他答应与我交往也是被逼无奈。我...”说到这，她惭愧地咬着下唇，把脸转向一边。
“小姐莫愁，”于祭趁机安抚道。“有贫道在，必能助你渡过那重重难关。”
张紫妃目光灼灼，仿佛看到了希望。“道长若能让我获取康哥的心，我定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于祭深知对方已上了钩，只需接着把戏演下去。“小姐不妨随我去会笼山清化观一趟，以便你我二人细谈。”
“今天恐怕不行，”张紫妃瞅了瞅时间。“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于祭也不勉强。他微微一笑，鞠了个躬。“那贫道就先告辞了。我们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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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小雨身着一件耀眼的绿色礼服踏入了舞会场地。此处聚集了近百名学生，个个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桌上摆的酒菜更是炊金馔玉、丰盛奢华。屋顶的灯光透过挂在房梁的各式各样的装饰，照到下方的人群时，将他们的衣裳变得五彩斑斓。在这鼓乐齐鸣的环境中，想用正常谈话的嗓音交流几乎是不可能的。
“小雨大神！”
这呼叫声来自于左侧。关小雨转头一望，果然是周创。他的深蓝色西装内穿着一件白衬衣，胸前打着一条红领带，看起来比平时帅气多了。
“去给我拿一杯香槟，”关小雨命令道。“哦，再弄一盘不带汤汁的菜。”
周创立刻扭头奔向餐桌。此时，周珏走到了关小雨身旁，羡慕地评论道：“你这个小男朋友还真听话呢。”
“男朋友？”关小雨一脸排斥地说。“别开玩笑了。他是我的助理。”
“哦？”周珏试探道。“你一点都不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对关小雨而言简直是一种侮辱。“乔月遥在你心中的地位如何？周创在我眼里，还不及其十分之一。”
周珏嘴角一翘，颔首表示理解。关小雨怎知她笑里藏刀，早已通过这段简单的对话决定了下一步计划的方向。
几分钟后，周创依然未归。关小雨等得不耐烦了，便亲自寻找。她逛来逛去，终于在餐桌附近的人群中碰见了目标。
“喂，你干嘛呢？”关小雨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对不起，小雨大神！”周创连忙道歉。“我看有这么多同学在这围观，一时好奇就没忍住...”
关小雨伸头望去，只见吕萌在角落里摆了个围棋盘。这棋盘中间的横线被标为0，此线以上（吕萌的方向）空无一子、以下（挑战者的方向）铺满了白子。在其上方的横线被依次标为正整数、下方被依次标为负整数。
如此怪异的摆法自然引起了关小雨的兴趣。“这个怎么玩？”她悄悄问道。
“这游戏叫做「白棋渡江」，”旁边的一位学生解释道。“全程由挑战者一人以水平或竖直的方式行动。棋子必须像西洋跳棋那般跨过另一枚棋子到棋盘上的某个空位，而被跨越的棋子将从板上消失。
“做个示范：我们将0线下方的这枚棋子的坐标设为(1，-1)。它竖着跳过(1， 0)的棋子便可抵达第一层的(1， 1)位。此时，需将(1， 0)的那枚被跳过的棋子挪出棋盘。我们再用(-1， 0)的棋子横着跨越(0， 0)落在(1， 0)，随后跳过第一步走的那枚位于(1， 1)的棋子，则可到达第二层(2， 1)的位置。
“游戏的目的是把棋子移到最远的一个纵坐标。游戏共有五个级别的奖励，对应着挑战者到达的最高层数。
“挑战结束时，玩家需付(x)y-1元的费用，x为总共行动的次数、y为最终到达的层数。
“每一级的奖励如下：
1.一支玫瑰
2.一级奖励+一束玫瑰
3.二级奖励+一盒巧克力
4.三级奖励+挑选任意一位课外团的同学做舞伴
5.四级奖励+免去所有费用
“吕萌在此摆摊也有一个小时了。这么多的挑战者中，最高也就获得了四级奖励。若想突破，我看有些困难啊。”
关小雨听说第五级无人能破，顿时兴致勃勃，欲向众人展现自己的本领。待当下的挑战者失败退出，她迫不及待地挤到了前方，抢着入座。
“看来她中计了，”王盖在远方观望着。“周学姐，这棋局当真无人能破？”
“放心吧，”周珏淡定地答道。“本游戏是由数学家约翰·康威的‘单人跳棋’改造。假设不限制棋子的数量，目标级别的最少步数和费用分别为：
a.一级：1步、1(1-1)=￥1
b.二级：3步、3(2-1)=￥3
c.三级：7步、7(3-1)=￥49
d.四级：19步、19(4-1)=￥6859
e.五级：无法到达
以关小雨的傲气，我估计她走到四十步都未必罢休。只要她不发现这是一道无解题，她便会越陷越深。毕竟获得五级奖励可以将费用清零，谁又会甘愿半途而废呢？”
“我的天！”王盖惊叹道。“这岂不是一下就把理科派欠咱们的经费赚回来了？”
“话虽如此，但...”周珏先卖了个关子。“你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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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比赛后，刘贝贝和孙尚康一同乘车回了学校。天色已暗，两人劳累了一下午还未吃晚饭，孙尚康便提议道：“要不，我们去附近的那家烧烤店？”
“算了吧，我不太饿，”刘贝贝抿嘴道。“而且比赛获得了那么差的成绩，多半是因为我的失误。我可不好意思让你请客。”
“那你就请我呗？”
“啊？”刘贝贝又寻借口说。“不行不行，我怕子航误会...”
孙尚康怏怏不悦，道：“你男朋友怎么管得那么严？既然你不饿，我们找个地方随便点两个菜，各自付费总行了吧？”
见对方如此执着，刘贝贝不由起疑。她苦着脸问：“小康哥，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孙尚康垂目不语。他曾多次幻想能有表白的机会，可此时他的嘴舌如同钢铁打造一般，迟迟不肯动弹。这话到底该说还是不该说？
吴候已为学生订了四月五号飞往美国的机票。孙尚康在东菡的课程将于月底完成，之后的几天便不在校内待着了。而刘贝贝下周被派去别处做义工，归来时孙尚康恰好刚搬出宿舍。他若现在不表明肺腑之言，恐怕这些话就要永远烂在肚子里了。
刘贝贝把对方的沉默当作了回应。她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低声道：“紫妃是个好姑娘，别辜负了她。”然后便转身离去。
孙尚康望着那消逝的背影，虽有些后悔，却也安慰自己。刘贝贝一心只念着靡子航，即便承认了对她的感情，又能如何呢？想到这，他仰头看向了夜空，一滴泪水沿着眼角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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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次落子，关小雨还是未能越过第五条横线。她感觉离胜利似乎之差一步之遥，却总是找不到方法将棋子送到第五层。为了不当众出丑，万分焦急的她唯有故作镇定，硬着头皮继续玩下去。
“关小雨同学可是咱东菡一等一的学霸，”吕萌大声吹捧着。“如果连她都无法破解这第五层的奥妙，估计校内就没有人能办到了。”
“小雨大神，她这是在故意激你呢，”周创在关小雨耳旁嘀咕道。“实在不行，咱们就认输吧，不然这欠的钱越来越多，我怕—”
“闭嘴！”关小雨怒斥道。“区区几万块钱就把你吓成这样。理科派不是还掌握着从课外团借来的那九万经费吗？大不了都还给他们。我已经算好了，如果五步之内我见不到出路，自会罢手。”
周创见对方不听劝，只能无奈地摇头哀叹。再走五步就意味着会额外输掉将近三万块钱。她料关小雨也清楚此举的后果，便不多言。
此时，准备收网的周珏走到了关小雨的身旁，观望了几眼，然后提醒道：“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这个游戏根本破不了第五层。”
“哎呀，学姐，你告诉她干嘛？”吕萌噘嘴道。“她的费用还没累积到九万呢！”
吕萌这么一说，关小雨才意识到自己中了敌人的奸计，一气之下打翻了棋盘。
“诶，小雨同学息怒，小雨同学息怒！”鲁子敬见状连忙赶来劝阻。“这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何须闹得不欢快呢？”
“我倒不想这样，”关小雨攥着拳，眼神充满怨恨。“可你的这帮朋友都是什么东西？竟敢拿这种把戏耍我！”
“是你自愿玩的，怪不得我！”吕萌辩论道。“你有本事，怎么没看穿呢？输了挑战、欠了钱，就发脾气，这跟无赖有何区—”
吕萌话语未尽，关小雨竟用鞋尖将棋盘挑入空中，单臂横着一劈。只见那棋盘“咔嚓”一声裂成了两半，便再无人敢启齿冒犯。
“嗨，都是我的错，”鲁子敬举着双手，面向群众。“我办这场舞会是一心想撮合校内的单身人士，并非要与人斗智。萌萌，你说你在这摆个棋盘是几个意思啊？”
“我...”
“你什么你？下次不让你参加这种活动了！”
骂完吕萌，鲁子敬又笑着对关小雨说：“小雨同学，要不咱这么着。我看你和周创很是般配。不如你二人在舞台中央跳支舞，这玩游戏的费用就算免了。”
“跟这窝囊废跳舞，有辱我的名声，”关小雨烦躁地瞥了周创一眼。她本就讨厌这位男生，一想到当下的局面都是因他而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一共走了四十四步棋，所以欠你们八万五千一百八十四元。钱我迟早会还的，你们先记着。至于这扫兴的舞会，恕关某失陪了。”
几十对目光盯着关小雨离开，而周珏却观察着另外一人。周创仿佛丢了魂似的，傻傻站着，原地不动。他努力想理解关小雨刚才的那番话，但怎么也找不出能令他感到半点安慰的细节。
王盖也注意到了周创的状态，好奇地问：“他这是咋了？”
周珏冷笑道：“如果被你捧为女神的人宁愿付八万块钱也不当你的舞伴，你会作何反应？”
“我去她娘的！”王盖卷起袖子说。“老子还不伺候了呢！”
“对喽！”周珏眨眼道。“这就是我策划这场舞会的真正意图。”
“啊？难道不是为了那九万块钱？”
“当然不是，”周珏随手拿了一瓶香槟。“萌萌布的局涉及到赌博、敲诈。如果是小数目倒也罢了，但八万多的筹码，我们若是真的向关小雨讨要，校长断不会答应。不过别担心，我上周从庞诗媛的房间盗走了欠条。有它在，那笔经费逃不了。
“今天的这一出戏，为的是从关小雨身边挑选一个有动机背叛她的人。高司·麻衣正准备着进行攻击。文科组有了周创这个内应，关小雨的末日自然就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