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再瘦一点吗?”朱可靓照着镜子,不满意地说。
“我都跟你讲了,”庞诗媛不耐烦地教训道。“从小变大虽有不少的空间,但从大变小是有限度的。你难不成要我把你脸上的肉割下来?”
“哎,这里!”朱可靓指着左腮的一片,道:“这还可以添影。”
庞诗媛一气之下把化妆刷放回了盒子里。“跟你说了,不行不行不行!你要是不听我的,就找别人给你化吧。”
朱可靓刚要抓住对方的胳膊,一位穿着浅褐色校服的男生倏然冒了出来,单臂抱住庞诗媛,道:“宝贝儿,我迟到了。”
受惊的庞诗媛条件反射般地尖叫道:“干嘛啊!”
糜子航对此反应稍感诧异,但想到昨日在电话里两人为了选角的事大吵了一架,便也不见怪了。“怎么,还生我的气呢?我为了你,专门把两个角色的服装都拿来了。”
说罢,糜子航抬起了另一只手,把衣服递给了庞诗媛。“我还是希望你能扮演高田·清美,但你如果非要选弥·海砂,我也会支持。”
庞诗媛傻愣着不动。糜子航的出现着实令她措手不及。没想到刘贝贝居然决定参加这场活动。那她庞诗媛若是上台替代了,岂不是会制造混乱?
“没事,”糜子航把女友的沉默当作了犹豫。“任你挑选,我绝不多言。”
“那...”庞诗媛终于启齿道。“我还是选高田吧。”
“这就对喽,”糜子航把哥特式的裙子丢到了一旁。“你该尝试一下与自己性格不同的角色。有时候,我觉得你成熟一点也挺好的。”
庞诗媛还未检查另一套服装,就被糜子航带到了一间更衣室里。那男生将衣裙抛给了女友,把帘子一拉,看着手表道:“抓紧时间,再过不久就该我们上场了。”
这句话把在外的朱可靓急坏了。“你们是CP的项目,排在我后头呢。能不能先帮我化完妆啊?我现在这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非得找贝贝吗?”糜子航抱怨道。“她又不是专业的化妆师。你自己随便补补就行了。我们还要排练表演的动作呢。”
朱可靓跺脚道:“不是,她—”
庞诗媛用力拉开了帘子,以凶煞的眼神阻止朱可靓说出真相。糜子航见女友已换好了衣服,便领着她去了别处,以免受他人打扰。
无助的朱可靓愁眉苦脸地坐在镜子前,通过倒影注视着其他选手一一登场:关小雨的春丽、魏妍的吸血鬼、周创的路飞、夏淳的韩蛛俐、和夏悁的伊吹,统统获得了观众的认可。眼看身边的人都成功地扮演了各自的角色,朱可靓心中的压力更是升至了极限。
随着打扮成猫耳娘的赵芸被喊上台,朱可靓知道下一个就是自己了。她望着镜子里的半成品,正在犯愁,李茹突然焦急地闯了进来。
“我的钥匙圈!有谁看到我的钥匙圈了吗?”
李茹面对着几乎空荡的房间,唯有朱可靓一人听得见她的诉求。然而这个女生此时自身难保,哪有心思去管他人?
“肯定是落在这了...”李茹跑到更衣间,摘掉了碍事的翅膀,跪在地上仔细寻找。
仍在纠结是否要退赛的朱可靓深吸了一口气,刚准备给陈空发个通知,却注意到了四处翻查的李茹。孙泉之前的话语猛然在她耳旁响起。事到如今,想挽回颜面只能靠这个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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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盖在台下打了个哈欠。他对赵芸一系列的卖萌动作毫无兴趣。此时,他左脸依然发热。周珏那一巴掌果然来得猝不及防。
昨晚,周珏特意找了王盖,并交给他一项重要的任务。
“苦肉计?”
“嗯,”周珏点了点头。“明天我会因为衣服破损的事,当众对你进行羞辱。你就以此为由,假装投奔文科组。”
王盖挠着耳朵问:“那咱们要不要排练一下?”
“不必了,”周珏挥手道。“你只需知道我并非有意让你难堪就行。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我责骂,效果应该更加逼真。”
有了对方这句话,王盖自然变得胆大包天。他寻思只要不做得太过分,即便是在衣服上多划一道缝,周珏都不会怪他。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预期的那般顺利。没错,二人虽然是在演戏,但王盖心里清楚,周珏当时的怒火至少有七分是真实的。
“下一位选手是理科派的朱可靓!”
陈空这一吼,把王盖拽回了现实。只见一位身穿皮卡丘人偶装的学生缓缓从幕后走出,开始了一段舞蹈。有人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化妆室衣橱里的那堆备用服装之一。
本就缺乏自信的朱可靓听到四方传来的议论声,更是乱了分寸。观众也不留情面,直接把她轰下了台。
为了化解尴尬,陈空只能清嗓道:“我想大家是看累了。这样,下一场就要进入CP的项目了。我们先休息十分钟吧。”
众人纷纷解散,有的去了卫生间、有的去品尝食物。一个大部分为男性的学生群挤在了游戏机前进行他们的战斗。
朱可靓独自回到了化妆室,把头套用力丢在地上。这个计划最终还是失败了。她的比赛分数恐怕是要垫底了。
庞诗媛跟着糜子航经过门口时,顺便向屋内瞅了一眼。“朱可靓,”她见状问道。“你怎么这身打扮?初音的服装呢?”
这二人的出现可谓火上浇油。朱可靓闻声,立刻转脸怒道:“还不是拜你所赐!”然后便含着泪,冲出了房间。
“别管她,”糜子航拽住了本欲去追的庞诗媛。“快到我们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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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我妹怎么还不回复?”
这已经是孙尚康一分钟内第三次查看手机了。他在实验台前徘徊不断,时不时也望向门口,总觉得门外有脚步声。
蹲在一边的刘贝贝垂头丧气地说:“糟了,这下我男朋友肯定以为我是故意放他鸽子的。”
“都三点了,他也不发个短信问问,”孙尚康分析道。“这的确有点反常。或许是他认为你不会去了,就另找了一位搭档。”
“不可以!”刘贝贝急得跳了起来。
“角色扮演而已嘛,”孙尚康觉得对方的反应过于夸张。
“但是...”刘贝贝的脸蛋渐渐发红。“表演的时候,我们安排了那个动作...”
“什么动作?”孙尚康单眉上扬。
刘贝贝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表示不愿再提此事。沉默了半响后,她启唇道:“小康哥,你是不是准备去美国上学了呀?”
“你怎么知道的?”孙尚康惊讶地问。
“当然是紫妃告诉我的啦,”刘贝贝莞尔一笑。“你要在那待多久?”
“不好说,”孙尚康叹道。“少则两三年。”
“那临走前跟我们聚一聚吧,”刘贝贝提议道。
见对方还惦记着他,孙尚康甚感欣慰。“我正有此意。”
刘贝贝亦是暗喜,寻思着在剩下的时间内,得给张紫妃多争取几次机会。
“真是委屈你了,”孙尚康盯着刘贝贝光着的双腿。“害得你跟我被困在这么冷的房间。”
“没关系,”刘贝贝自豪地说。“我这体质,再冷也不怕。倒是你,小心别冻感冒了。”
“我还好,”孙尚康笑道。“就是肚子空空的,有点馋你上次给我买的豆奶了。”
“等我们出去,一定让你喝个够。”
“真的吗?不许反悔哦!”
两人正聊得欢快,孙尚康忽然觉得眼皮沉重,周围的房间开始变得模糊。刘贝贝也感到不适,晃晃悠悠地捂着额头,道:“小...康哥...”
话语未尽,刘贝贝便倒在了孙尚康的身旁。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才闻到了在空中漂浮已久的香甜味,然后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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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练了!”孙泉把篮球传给了吴候,大声喘气道:“出太多汗,妆就花了。”她走到场外,弯腰捡起了放在运动包上的手机。“咦?我哥的短信。”
吴候凑了过去,想看一眼。孙泉赶紧扭身躲避,道:“他的私事,你别管。”
孙泉读了短信后,暗笑道:我找刘贝贝做老哥的帮手,原本只是想让两人有些单独相处的时间,谁知他俩竟被锁在了屋里。这岂不是天意?就叫他们在实验室共度一晚吧。
“走,”孙泉搂住了吴候的胳膊。“去看看其他人的表演。估计没一个能比得上咱们的。”
排在第一的CP组是糜子航和庞诗媛。前者扮演的夜神·月握着一本死亡笔记,牵着搭档的手,满怀自信地登了场。庞诗媛的高田·清美身穿一件深红色毛衣,肩上披着毛领外套,短短的假发盖着头顶。
“糜子航挺适合夜神·月的,”吕凤仙对同为评委的邹富仁讲道。“令我意外的是,刘贝贝居然也能驾驭高田·清美这种角色。”
“是啊,”邹富仁颔首道。“我见到夜神·月时,还以为跟他出来的会是弥·海砂呢。”
“服装上面没有什么问题,”吕凤仙接着点评说。“能从我这获得多少分就要看他们通过什么动作增强观众对角色的印象了。”
吕凤仙话音刚落,糜子航就突然抱住庞诗媛,强势地亲吻了对方的嘴。庞诗媛瞪大双眼,十指先是伸张,又慢慢松弛。内心矛盾的她,过了许久才决定用力把男生推开,自己却跌倒在地。此举迎来了台下观众一致的不满。
邹富仁对庞诗媛不自然的反应更是感到失望。“高田·清美深爱着夜神·月,怎么会有那么痛苦的表现?既然不愿接吻,又何必设计这一出?”
吕凤仙虽不言语,却也认同邹富仁的看法。刚才那场戏,的确是要扣分的。
接着,甘玲和苏菲上了台,穿着火箭队的服装在大家面前卖笑,可惜与平时的德性没什么区别,所以并不算出色。相反,张秀愿意牺牲帅气的形象,扮成傻乎乎的毛利小五郎,再加上有贾羽饰演的妃英理助阵,轻松地获得了观众的好评。
赛事举办到了下午,最终在七十位选手中有三位胜出。关小雨的春丽毫无悬念地超越了其他三十多名单人扮演者的角色,而乔氏兄弟以花无缺和江小鱼的身份击败了十几对CP组合。
给冠军们送出奖品后,陈空宣布剩余的一小时为自由活动时间。参赛者有的回了化妆室去卸妆、有的留在现场与其他同学交流。众人正玩得兴高采烈,远处忽然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声。
不一会,一位男生慌张地跑来,破嗓喊道:“实验室着火了!实验室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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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忙于准备丧事以及调查丈夫的死因,蔡淼日夜难眠。为了向孩子隐瞒真相,她只好把刘纵暂时寄托在黄大卫两口子那。刘贝贝一直对婶婶百般照顾,没少劳累。本没打算参加活动的她,在蔡淼的多次劝说下,终于答应与校友聚一聚,以便调整情绪。
现在家中一片清静,蔡淼端着饭菜走到餐桌,刚要拾起筷子,忽听门铃响起,便匆忙地用围裙擦了擦手,走去查看。按说刘贝贝有钥匙,自己可以进屋,但是这个点又有谁会来拜访呢?
打开门,只见一位秃头男子和两位随从站在走廊里。未经允许,他们直接闯入了房间。蔡淼试图阻止,却被他们无情地推到一边。
秃头男左右瞅了几眼,发现客厅没人,便以强硬的语气问道:“刘景生呢?”
“找我先生做什么?”蔡淼面对着一群来路不明的男人,仍理直气壮、临危不惧。
秃头男蛮横地走到了沙发前,坐下道:“刘景生上周跟我们签了合同,说是会准时运货。结果他失信了,导致我们不得不暂停生产。这笔损失,总要有个说法吧?”
真是祸不单行啊,蔡淼暗自感叹。丈夫刚刚去世,尸骨未寒、死因未明,又突然冒出几个讨债的。“很不幸,我先生两天前出了车祸,人已经不在了,”她抿嘴道。“这笔钱我会想办法尽早还给你们的。”
那群男子对刘景生的死讯毫不惊讶,似乎已经知道了实情。“好,”秃头男道。“五百万,你需要多久能凑齐?”
蔡淼闻言,顿时惊愕失色。丈夫在生意方面一向谨慎,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买卖,又怎会接下这么大的单子?她唇齿颤抖着道:“我想几位是搞错了吧?五百万这么大的数目,我先生不可能—”
秃头男早有准备,没等蔡淼说完就从口袋掏出了复制的合同。“白纸黑字,还想抵赖?”
蔡淼接过那几张被折皱的纸,扫了一眼内容。右下角的确是刘景生的签名。这究竟是丈夫一时贪心,还是遭人陷害?
望着那无助的寡妇,秃头男不由动了淫念。“我估计五百万对你来讲不是个小数目。这样吧,你若实在拿不出钱,倒是可以用别的方式来抵债。”
“什么方式?”蔡淼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秃头男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如果你能让弟兄几个快活快活,我保证向老板求情,让他给你打个半折。”言罢,他便伸手试图触摸蔡淼的脸颊,却被对方一掌拍下。
“无耻!”蔡淼破口大骂。
“你可别不识好歹啊,”一位尖嘴猴腮的墨镜男指着蔡淼说。“我们大哥念在你承受着丧夫之痛,特意为你提供了一条出路。你好生伺候我们仨,自己也能摆脱一些债务,岂不是两全其美?”
“呸!”蔡淼怒斥道。“你们擅闯民居、调戏妇女,不怕我报警吗?”
“哦哟,要报警?”墨镜男丝毫不惧,公然挑衅道。“那就请吧。”
蔡淼刚从兜里掏出手机,秃头男便一把将它夺走,用力往地上一摔。“你还真敢?”他边说边抬腿跺了几脚。“我叫你报警!我叫你报警!”
见手机屏幕被踩得粉碎,蔡淼吓得缩身退到了墙角。那三人缓步前进,饥渴地围绕着他们的目标,向她伸出了魔爪。
“别碰我!”蔡淼拼命挣扎,迎来的只是一个狠狠的耳光。
“臭娘们,还想跑?”秃头男瞪眼道。他的拇指和食指牢牢地捏着蔡淼的两腮,使其不得叫唤。“省省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说罢,他解开了裤腰带,用目光示意随从们把女人放倒。
蔡淼手脚被摁住,无法反抗。一脸绝望的她默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视线里遥远的天花板逐渐被泪水淹没。
一阵隆隆的雷鸣震动了整栋楼房。电光闪过的那一刻,蔡淼仿佛看到了丈夫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随着身子的反复移动,她只能切齿隐忍,在心中念道:景生,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