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雨打开402教室的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上周的会议中，还未更改穿着的她不敢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内，只得安静地坐在后排。而今，关小雨披上了量身定制的外套，丝毫不惧他人的议论。此刻，她头上不再戴着球帽，马尾的根部系着一条深蓝的发带。白色衬衫、鞋袜依旧不变，但领带、裙子皆已换成了文科组的颜色。
“小雨，”曹曼招手道。“来，坐我旁边。”
众人以嫉妒的眼神盯着关小雨。他们当中为文科组卖过命的不计其数，然而从未见除冯孝、典薇外的同学受到曹曼这般待遇。
“听说这家伙前天就与老大同居了，”余静向周围的人悄悄汇报。
“还有你不知道的呢，”岳沁看着关小雨入座，恨不得将她的椅子从屁股下抽出。“老大最近都没再头疼。你猜怎的？她说是因为得到了关小雨，元气大增，所有的病都不治而愈。”
“妈的！”夏淳切齿道。“总有一天我会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文诺一如既往地站在讲台后，主持此次的会议。她见人都到齐了，便说：“我有一件重大的事要宣布。众所周知，我们文科组前段日子连续失去了冯孝、典薇两位学霸，后遭杂学社的攻打。好在有惊无险，不但成功地反击，还最终导致敌方团灭。
“这场胜利必须要感谢两个人。一位是为我们出谋划策、除掉袁本初的知名学霸、号称‘毒柿子’的贾羽同学。另一位是在对抗颜娘娘、文妞妞时挺身而出、带领我方反败为胜的关小雨同学。”
下面异常地安静，仅有几人表现出兴奋。其余的成员们仿佛对接下来的一段话早有耳闻。他们脸上写着不满，有的甚至假装没在倾听。
文诺清嗓道：“此二人在与杂学社的斗争过程中，可谓功不可没。为了表示对她们的感谢与信任，老大决定让贾羽接任冯孝为文科组的财务管理，而关小雨则被命为书房的管理员。”
张瑶、章百合等人开始鼓掌，却发现大多数人都冷漠地坐着不动。她们也只好在尴尬的气氛下停止欢呼。
曹曼早料到会有这种反应。“诸位貌似不服。怎么，是觉得曹某瞎了眼吗？”
“不敢，”夏悁飞言快语，立马起身辩解。“贾羽的实力我们无人敢质疑，只是关小雨毕竟才刚入学霸榜。如果非要选一个人代替晁聪儿的话，我认为还是学霸榜排名第十二的杨秋更有资格。”
屋里顿时响起赞同之声。曹曼举手表示理解。“杨秋，”她点名道。“大家都看好你。你以为呢？”
杨秋自豪地仰头说：“老大，我敢以我的申猴徽章担保，绝不负众人所望。”
“这倒不必。”曹曼又转向关小雨，问：“小雨啊，杨秋要夺去你的职位。你觉得如何？”
关小雨虎视眈眈地盯着杨秋，道：“那就让我与她一较高下吧。”
“好！”曹曼拍手道。“只不过我们时间有限，必须在开课前分出胜负。不如就由我来提供一个小项目吧。”
许楚楚见曹曼弹指，立刻从口袋中取出一根鸡骨头，递了上去。
“西方有个传统，”曹曼将骨头拿在眼前，解释道。“感恩节吃完火鸡后，会挑出叉骨，由两人各持一头，默默许愿，然后双方用力把骨头掰断。谁拿着更长的一半，谁的愿望便会成真。今天我们就以这种简单的方式定输赢。胜者上任，败者离开。”
“有点意思，”杨秋摸着下巴说。“小雨同学，请吧。”
二人站在曹曼的两侧，对其手里的骨头观察了一番。关小雨伸手要去抓稍微粗的一边，却被杨秋抢先。
“不好意思啦，小雨同学，”杨秋奸笑道。“其实我看也没太大的区别，无所谓的。”
关小雨并没有争执，而是乖乖地握住了另一头。
杨秋见状，得以放下心来。这个游戏有必胜的策略。第一、粗的一半能承受更大的应力。第二、在拽的时候，尽量让对手出力，导致她的那边在移动中造成裂口。第三、手指靠近骨头的交叉点，可以减少扭力。
曹曼已在骨头两边的中部各画了一条分割线，所以最后一项显然行不通。不过前两个诀窍还是可以用的。杨秋既然夺到了粗的一边，就意味着已经胜利了一大半。
在曹曼的一声令下，二人开始往两方拉动。不到三秒，骨头就被掰断了。杨秋瞅着手里短短的一块，难以置信地说：“怎么可能？”
“恭喜小雨！”结果早在曹曼的意料之中。她深知杨秋会抢着拿到粗的一半，所以事先用刀在那一头切了一道痕。
杨秋怎会想到曹曼有意将她除掉，只埋怨运气太差，并没检查骨头的断处，否则定会发现蹊跷。她哀叹一声，把骨头丢在地上，准备回到座位。
“杨秋，你可以出去了。”
“什么？”杨秋听到曹曼的话，原地愣住。“叫我出去？”
“是啊，”曹曼理所当然地回答。“我说过，‘胜者上任，败者离开。’你既然输了，就不再是文科组的人了。还待在这干什么？”
众人如同杨秋一般惊讶。谁都没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去理解‘离开’二字。
杨秋暗中祈祷着曹曼是在玩笑，稍带不安地问：“老大，你不是认真的吧？”
曹曼懒得与其废话。“许楚楚，送她一程。”
杨秋没来及反应就被一双强壮的手拽出。在门关闭之前，屋内的人还能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呐喊。“老大，你不能这样！仅凭一局游戏就把我逐出社团，我不服啊！老大！”
教室里一片沉默。无人敢站出来为杨秋求情。谁都看得出来，曹曼这次是杀一儆百。
“还有人觉得关小雨不配做书房的管理员吗？”曹曼问道。几秒后不见回应，她满意地点头说：“好，那就这么定了。文诺，继续吧。”
文诺望着曹曼，一脸震撼地颤抖道：“哦-哦...”她此时已经忘了下个阶段要讨论的内容，连忙翻着笔记本寻找答案，几周前与柳谐的对话在她的脑中回放着。
“我问你，与曹曼最亲近的冯孝下场如何？”
“冯孝？他那是病了才退学的。”
“他无缘无故，怎么就病成那样？”
“这...他身子本来就弱，容易得病嘛。”
“谁告诉你的？曹曼？”
“是，”文诺承认了。“是老大说的。”
“真巧啊，文科组最厉害的学霸刚好患病退学。这种荒唐事你也信？”
“你别扯了。就这一个例子，能说明什么？按照你的逻辑，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典薇喽？然后聪儿、杨秋也会接着遇难？”
柳谐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等着瞧。”
典薇果然在两天后退学了，而没过多久，杨秋竟被毫无道理地踢出文科组。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文诺不敢多想，更不愿对曹曼有所猜疑，可此时她的心中已渐渐对这位首领的作为产生了反感。
§§§
糜子航下课后，在外等候多时的刘贝贝朝他扑来，给了他一个深情的拥抱。
“好了好了，”糜子航在享受的过程中也保持警惕。“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不管，”刘贝贝任性地说。“让他们看呗。”
“咳咳，”法政从教室走出，腋下夹着教科书。“自从我成为理科派的顾问，就没见你认真学习。你那群朋友们天天忙里忙外，你倒有工夫谈恋爱了？”
“呃，这个嘛...”刘贝贝双手贴背，心虚地摇晃着。“其实理科派的事务现在都是由紫妃掌管。”
法政摇头道：“那就麻烦你跟张紫妃说，有空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一些增强社团的方案，供她参考。”
“好的！”刘贝贝敬了个礼。
“还有，”法政又叮嘱说。“你要谈恋爱也悠着点。千万别影响到学习。”
“放心吧，老师！”刘贝贝承诺道。“我绝不会落后的。”
“我才不担心你呢，”法政走前纠正道。“我是怕你把糜子航这么优秀的学生给带坏了。”
望着法政远去的身影，刘贝贝不由笑了起来。糜子航勾了一下女友的鼻子，说：“你这个傻丫头，还能把我带坏？”
“怎么不能？”刘贝贝反驳道。“我可坏得很呢！”言罢，她就用手指戳向糜子航的腹部。
糜子航哪里受得住，急忙缩身，进行反击。二人你拉我扯，甚是亲密。最终，刘贝贝被对方紧紧地搂住。不再闹腾的他们含羞对视着。在即将接吻之际，糜子航的手机突然响起。
“不好意思，”糜子航退后，查看了来电者的姓名。
刘贝贝见男友犹豫的表情，道：“是谁啊？”
“没什么，”糜子航答非所问，手指向左滑动。“那个，我有事先走了。”
没等女友缓过神来，糜子航就转头离去。这反常的举动使刘贝贝的心情一落千丈。她静静地望着糜子航缩小的身影，然后闷闷不乐地走向下一节课的教室。
§§§
“大名鼎鼎的卧龙竟然也来上课了？”张紫妃与朱可靓并肩行走，去往食堂。
“经历了这两天的事，我昨夜反思了一宿，”朱可靓叹道。“我不愿再如此窝囊地苟活了。自从加入理科派后，我不但什么贡献都没做，还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你们屡次出钱出力，就为了保护我这个毫无价值的成员。”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张紫妃虽这么说，但还是很欣赏对方的态度。
“所以从今日起，我就认真学习，不再作弊！”朱可靓立志道。“我要成为一名独立的学生，为社团带来荣耀。只有这样，才不枉你们多次搭救我。”
“好！”张紫妃点头称赞。“就冲你这句话，今晚我请你吃顿大餐。”
“不行，”朱可靓礼貌地拒绝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明天要考试，我必须抓紧复习才能保证不挂科。这样吧，等哪天我靠自己的努力重登学霸榜，你再请我不迟。”
“一言为定。”
二人来到了食堂，只见门外摆着一个看似游戏的摊子。地上放着数十个贝壳、两颗六面骰子、和几枚硬币。摆摊人是一位身穿红色藏服的长发女生，手里端着碗筷。此人的黑发长及腰带，几处飘如青丝、几处捆为细辫。每当她要低头饮食，便会将头上戴着的数串彩色珠链甩至身后，以防落入汤中。
那女子注意到张紫妃停留在一旁，便问：“有没有兴趣玩一把？”
“怎么玩？”张紫妃观望着眼前的摊子，被这新奇的设备所吸引。贝壳以顺时钟方向，从外朝内形成一个螺旋形，止于中央的一块皮垫，上方扣着骰碗。每个贝壳间刚好留了硬币大小的空隙。
“这是我们藏族的骰子游戏，”女子解释道。“双方各有九枚硬币作为棋子。以最外的贝壳旁边的空隙为起点，以骰垫为终点。目的是通过掷骰子，将所有棋子移到终点。”
张紫妃有些犹豫不决。她按耐不住好奇心，却又感到几分饥饿。
“来，”藏服女生趁机邀请对方入座。“我慢慢把规则讲给你听。”
不愿浪费时间的朱可靓冲着张紫妃点了头，并进入了食堂。打了饭菜后，她与理科派的其他成员同坐。赵芸等人并不知情，甚感荣幸，不断把自己的食物让给朱可靓。
“你们太客气了，”朱可靓心存愧疚地说。她很清楚，明天的考试定会把她从学霸榜上拉下。到那时，便会真相大白。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就没有人会为了争夺辰龙徽章再来招惹她了。
不久后，刘贝贝没精打采地端着菜到了桌边。她坐在朱可靓身旁，咬着嘴唇，毫无食欲地盯着盘子里的豆腐。
“你没事吧？”朱可靓问道。
刘贝贝摇头不语，继续在那愣着。她的行为也引起了赵芸的注意。这位学妹刚准备施以关怀，忽见一名男生前来，捂住了刘贝贝的双眼。
“猜我是谁？”
“讨厌，”刘贝贝拍打了糜子航的左手。“放开啦！”
“哎哟，我的小宝贝生气了？”糜子航弯腰哄着女友。“上午的确有急事，所以匆匆弃你而去。我知道错了，所以特意给你带了这个。”
言罢，糜子航拎起了一个袋子，放到桌上。刘贝贝打开一看，竟是她最喜欢吃的黑樱桃。
“你怎么知道...”刘贝贝惊讶地问。几周前，她还告诉蔡淼自己想吃樱桃，可婶婶却回答说季节未熟，要等到三月份。
“我猜的，”糜子航挥手让赵芸往里挪。
“你也太会猜了，”朱可靓快速吞下了饭菜，期待着分享到刘贝贝的礼物。
刘贝贝拿起了一颗樱桃，对众人说：“你们也来吧。”
理科派的成员们一拥而上，几分钟便把两盒樱桃清理了。赵芸虽然没吃，但在旁羡慕地叹道：“有个男朋友真好。”
朱可靓查看了手机，担忧地说：“张紫妃怎么还不来？过会儿就上课了，她不吃饭吗？”
“我进来的时候，她在外面跟那个XC女生玩什么骰子游戏，”刘贝贝回忆道。“不会是玩上瘾了吧？”
几人起身向外走，到了门前见张紫妃仍坐在摊上。
“紫妃，你干嘛呢？”刘贝贝伸手拽着朋友的胳膊。“再不进去就没得吃了。”
“现在走，可算你输哦，”XC女生警告说。
张紫妃正斗得性起，怎愿就此罢休，何况她离胜利只有几步之遥。
“你若不吃午饭，下午哪来的力气比赛？”
刘贝贝的质问倒是提醒了张紫妃。为了孙尚康，她只能暂时放弃。
“这样吧，”XC女子起身道。“我看你不服，也觉得弃了这局游戏怪可惜的。不如你给我发一份挑战书，我们晚上来一把考验真本事的对决。”
“正合我意，”张紫妃表示赞同。“你的姓名是...”
对方抱拳道：“鄙人姓马名涛，学霸榜排行第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