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场景,孙鹏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若是一直面对一百青骑的围追堵截,哪怕是在这密林里,也不是自己能够应付得了的。
“身手不错,年纪更不错,死在我刀下之前,让知道,杀你者,池华勇!”说着便挥动手中马刀,斩向前来。
“孙鹏。”轻轻回应了一声,孙鹏亦是持剑而上。
一时间刀剑相向,两人战作一团,金戈之音大作,刀光剑影之间夹杂着两人的呼喝和冷哼,孙鹏三阶战七阶,百招下来也没落得下风,池华勇此刻心中也是大为惊讶,他本以为以孙鹏的年纪,在自己手下撑过十招已经算得上出彩了,哪曾想着少年竟是跟自己战了个不相上下,想起之前自己说过的话,他焦急起来,手中马刀也越发的狠厉起来。
刀是青骑制式斩马刀,有些类似孙鹏前世所知道的关刀,长柄宽刃,是战场上赫赫有名的杀人利器,不知有多少敌军将士的脑袋,就是落在这青骑斩马刀下。兵器有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这只是对于普通武者而言,他们没有系统的修炼过内功,仅仅凭借着肉体的力量与人搏杀,自然便有兵器的优劣势。
而对于真正的武者而言,兵器只是一种方式,一种凝聚自己内力对敌,展现自己的实力的方式。比如剑客,手中宝剑只是用以施展自己剑招的途径,当你武学登峰造极,抛去手中剑,方才能成为一代宗师。剑,只是寻道的媒介,道才是武学的终点。
孙鹏毕竟是三阶,再怎么有着勉强对战七阶的实力,可是也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可以跟七阶生死相拼,更何况,这池华勇还是在战场上多年磨练过来,生死间滚过来的七阶,可不是一般武者可以比的。
随着战局胶着,孙鹏的内力也有些不支了,手中无为也一次比一次慢。终于,池华勇瞅准了一个空档,马刀刺出向上一挑,孙鹏一惊,手中无为差点是脱手而去,忙提一口气,紧紧握住了剑,只是那虎口都被震裂了。
池华勇眉梢一挑,有些惊讶这一手竟然没把这少年手中剑给挑飞,但他也不是什么在战场上愣神的人,一招不成,手臂下压,又是一招开山式直冲孙鹏脑门。定是要孙鹏在这一招下魂归西天!
孙鹏不敢大意,只好将剑换至左手,右手肘部抵住左手手腕,去抵挡这一刀,而池华勇的杀意死死的锁定住孙鹏,在这匆忙间,自然不可能给孙鹏什么躲闪的机会。他露出嗜血的笑容,这才是战场好儿郎的战斗方式,男人,就要硬碰硬的来!
当!
一声巨响,一道肉眼可见的余波从这战局中心扩散开来,四周的青骑们座下的战马都向后退了好几步,青骑中更有实力不济者坠下马去,一时间以纪律严明的青骑,都不免有些混乱。
再看孙鹏这边,他又换成右手持剑,剑尖抵在地上,左手软趴趴的垂着,右膝跪着,脑门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想来应该是竭力挡住了这一刀,不然此时脑门上不是血痕,而是在不在的问题了。
池华勇此时也有些力竭,他想不到一个少年,竟然能在他手下拼到这个地步,还能不死,换成其他的七阶高手,他这般攻势之下,也都早已死的不能在死了,这个少年,当真是惊才绝艳,如此天才,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若是今日没能将其诛杀,日后用不了多久,自己可能就要死在他的剑下了。
这样想着,他望向孙鹏的目光也越发的狠毒,他一步一步走向那边跪着的孙鹏,手中马刀微微转动。下一刀,就下一刀,不管你在怎么天才,还不是一样要变成两块大肉?要怪就怪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给我,死!!”池华勇疯癫的吼叫着,手中马刀高高抡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寒光,带起刺耳的风声。孙鹏还垂着头半跪在地上,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危险,或者说已经没有余力来抵挡这一刀了。
难道说,自己真要死在这里了?
好不容易再来一世,这般简单的就死在了半道上,还未曾看过这广阔的世界,还没有找到娘亲,还没有帮孙三报仇,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不不不,我孙鹏如果就这么简单的死了,那未免也太不给这让自己重生一回的老天面子了!
“我孙鹏,怎么会就这样死在这里!!”
他突然抬头,眼眶中溢出血来,像泪水一样滑过脸庞,他就这样半跪着,嘶吼着,挥出了手中无为剑,剑上隐隐发出金色的光来,体内的内力就像不要钱一般一股脑全输送进了剑中,剑意四散,靠的近的几个青骑战马,竟然被这剑意斩去马腿,狠狠的摔在地上哀嚎着。
“徽山!”这是太平剑诀的第一剑,徽山。迫于自己实力所限,孙鹏一直都无法完整的施展出这第一剑,所以才会有了徽山一游,其中也是有着想要去真正的徽山体验一下,好让自己更快的融会贯通这一剑。虽然徽山没有上成,可今日在这生死之间,终于是斩出了这一剑!
池华勇瞪大了眼睛,他的蓄力的一刀,被“徽山”毫不留情的击散了,并且其势不减的继续冲击过里啊,他匆忙架起双手,抵住斩马刀,死死的顶住这一剑“徽山”。双脚死死的钉在地上,被剑波推动着不断的后滑,地上划出两道长长的沟来。
四周的树木,不够粗壮的皆是动倒西歪,剩下那些年数久的树干上,留下了无数小小的口子。此时的池华勇背靠着一颗大树,身上青甲已经寸寸碎裂,身上同那些树干一样不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不住的往外溢着血,手中马刀早已断成好几截。
哇的一声,又是吐了一大口血,池华勇再也是支撑不住,靠着身后的树干,才勉强坐住了没有倒下。他实在想不到,这个明明实力不及自己的少年是如何斩出如此恐怖的一剑的,这样的剑意,即使是在那些几十年的老剑痴身上也难得一见。
孙鹏斩出这恐怖的一剑之后,便面朝下倒了下去,身体微微的起伏着,伤势不可谓不重。以三阶战七阶,站成两败俱伤,这足以孙鹏傲视天下及冠了。
池华勇面目狰狞的转过了头,好像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都使他痛苦万分,他望向青骑中的一人,口中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杀了他,不然后患无穷。”
青骑很快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听池华勇下令,没有一丝犹豫,两步上前,狠狠的一刀扎向倒在地上的孙鹏。池华勇终于是轻轻闭上了眼松了口气,这次,你还如何活下?
叮!
池华勇听见这兵器相碰的声音,心中一颤,猛然睁开眼,只见孙鹏与青骑之间多出了一个人,手中弧度夸张的弯刀抵住了青骑的一刀,随即狠狠的一脚将那青骑踹飞出去,又微微弓身,做出防御的姿态。
那秀多米竟然去而复返!那这样说的话,统领。。。
果然,身后响起脚步声,黄统领手中拎着自己之前脱在湖边的轻甲,身上却是一滴水没有的走了过来,四下里青骑忙正立行礼,池华勇只是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他当然是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只是轻轻瞥了眼池华勇,黄统领将手中轻甲轻轻一递,马上便有人接了过去,这才站住了望向秀多米,说道:“该聪明时犯蠢,不该聪明时耍小聪明,今日若不是他这一剑,即使你诡计多端,又能在湖里躲我多久呢?”
秀多米没有说话,紧紧握着手中弯刀,护着身后倒地的孙鹏,嘴角的和小腹的血迹表明了他也绝不轻松。他说的没错,但是更多的,还是心难平,越是想到一个不相识的人因为自己的陷害而丧命,他就越是心中难安,分身之下也是受了不轻的伤。最后还是没法说服自己,这才又回到了这里,为孙鹏挡下了最后一刀。
秀多米啊秀多米,你何时才能真正狠下心呢,眼下看来,怕是没有下次机会了。
“你们走吧。”黄统领突然开口说道,然后转过了身,“今日他这一剑救了你。”
秀多米张了张嘴巴,有些不太敢相信,更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放了自己。他回头望了眼孙鹏,想到现在这个局势,对方如果要自己二人的小命,根本不需要骗自己什么,甚至自己都不需要动手。
不管有没有想明白,秀多米见他并没有动作,也不再多想,俯身扶起孙鹏,架在背上,眼神中仍旧是充满了警惕,缓缓的退着走。青骑们并没有追击,也没有动弹,他才提了提背上孙鹏,转身跑了出去。
“统领!”池华勇终究还是开了口,吃力的问道:“为何。。。”
“他们俩不是一伙的,”黄统领背起双手,轻轻说了声,“这才有些意思,二来,刚刚那少年一剑,你看不明白,我可看的真切。这世上这般年纪会太平剑的人,我思来想去也就那一人,算了算年纪确实相仿。”
“可是。。。”池华勇还是没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只是一块玉而已,况且他们并不是一伙的。”黄统领责备的瞪了一眼池华勇,又道:“若是刚刚那一刀下去要了他的命,那咱们可就为将军府招惹了个化境多年的老怪物,那即使是我,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你本该死,可看在你今日好歹没有酿成大祸,和多年的功劳上,降一级,罚年俸。”黄统领淡淡的说了声,随即翻身上马,道“回营!”
青骑立刻列好阵,撤出了树林,留下了一支小队,处理好地上的尸体和死去的马匹,才架起池华勇离开了。
一场死战之后的圣女湖依旧是平静的如同镜子一样,倒映着天上的名明月,和一道人影。
这人望着秀多米逃跑的方向,轻轻的叹了口气,喃喃道:“不在生死边缘挣扎过,如何得以提升,不明生死,难懂大道。若是我一开始便出面,对他的成长并不好,让他的心底有了退路,这可是武道大忌。姐,你可别怪我狠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