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怕是不可行啊。”林嬷嬷面带忧愁地望着程语鸳。
程语鸳诧异地看了林嬷嬷一眼，没说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娘娘因着活的颇为通透，也是用了十年才在这后宫之中站稳脚跟。但是其实娘娘还是处于弱势，莫说是如今小公主性命堪忧，娘娘没能力保住。就连太后那里怕是娘娘都不好交差啊。”林嬷嬷面色微沉，说了出来。
“太后？呵，皇上愚孝，嬷嬷怕不是以为本宫也会像陛下一样？可笑，本宫不想做的事她一个快要入土的人，能拦得住本宫？”程语鸳语气中带了些许的凛冽。
林嬷嬷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不再开口搭话。
“说吧，太后说什么了？”程语鸳坐直了身子，两只手交握着，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合上，似是极为悠闲。
“太后刚刚得知您生下的是个公主，面上已经极为不悦，皇上没有说公主的事情，所以太后也不知道今日公主要进寺庙，太后那边只是想着要定下柳大人家的公子了。”
“放屁！柳家？就凭他，也敢来凑这个热闹？老太婆是这几年安稳日子过多了，不懂得什么是怕了”程语鸳眼中闪过一丝杀气。“皇上那边怎么说？”
“陛下没做回答。”
“不做回答？呵，他是心知肚明了念念一定会死。本宫偏是不如他们的愿，嬷嬷，行了，看看是不是差不多到了？陛下不敢在路上动手脚的，那几个随行的奶妈，是陛下挑的，你想法子换成我们的人，切不可打草惊蛇。”程语鸳拍了拍自己的手，如玉般的指尖点缀着豆蔻红，美丽又沉醉。
“是，娘娘。”林嬷嬷领了命就出去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到了寺庙，与往常一样，没有人迎接，只有半开的山门，零零星星的扫地僧人。
程语鸳走到山门前，微微笑着，却也眼眶发酸。熟悉的寺庙，年少时的欢喜仿佛就在眼：那时候程逸清总是会让他在高耸的瀑布之下练功，一次又一次，光滑的石头，他不知滑下去多少次，却都扛了过来，只是因为程语鸳会偷偷跑来看他。那时候他问程语鸳以后想住什么样子的房子，程语鸳说“我想住寺庙，住一个漂亮的寺庙，寺庙一定要在高高的山上，这样晚上在阁楼上你可以抱着我遍览京城美景；要有一棵岁数很大很大的树，有它在一定能保佑我们长命百岁；要有桥，每到傍晚桥下可以燃放莲花灯，我提着仙音烛从桥的这头走来，你从那头走来，多好。我还要我还要……”程语鸳一脸兴奋的说着。
“好啦好啦，你这是寺庙吗？太华丽了，你直接说你想要个宅子不就好了。”他无奈的扶额。
“可是，我想要这样一个地方，清静又舒适，檀香弥漫，敲木鱼的声音不绝于耳，偶尔有撞钟的声音。庙中两三僧人走动，不入红尘又看破红尘。这样就很好呀”
“你呀，这点小愿望我还是可以满足的，但是你可不能剃了头去做姑子呀，我还要娶你的！”他笑着点了点程语鸳的鼻尖。
“你才要做姑子呢！不理你了”脸红红的程语鸳跑远了。
他爽朗的笑声不绝于耳。
“娘娘？娘娘？”林嬷嬷喊了很多遍。
收回思绪的程语鸳看了看身边满含担忧的林嬷嬷“无碍”推开了林嬷嬷想要扶着她的手，自己走了上去。
惠鸳寺从建好起，程语鸳就未曾来过，如今看来倒真是应了当年的戏语。
高大的寺庙建在山上，院墙里长着一颗极为粗壮的大树，枝干纵横着早已伸出了墙外。稀稀拉拉的几个僧人也不四处张望，倒真是应了当年那句“出世又入世”。
程语鸳正在四处看着，林嬷嬷开口了“娘娘，这寺庙怎么到处都是仙音烛？”
程语鸳笑了，揉了揉手指道“感觉刚刚听到了声音，还以为是听错了，这寺庙倒是很有特色，嬷嬷，传令下去，本宫要在寺庙里小住几日。”说罢，又转过头对着楼一道“楼护卫，麻烦你回去和陛下说一声，本宫要在寺中为太后祈福，诵经。过段时日再回宫中，请陛下放心。”
程语鸳继续往前走着，林嬷嬷停住了步子，拦住了楼一“楼护卫，您现在就去和陛下说吧，你也知道娘娘深得圣宠，如今又是为太后娘娘祈福，这样的好消息，还是早些让陛下知道为妙啊，何况也缓解了陛下的担心，不是吗？”
“可是……娘娘的安全？”
“娘娘已经到了庙中，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你还是先去报信比较好。”
“那，好吧。”楼一飞身离去。
林嬷嬷看着楼一走远了，对着一个宫女说道“你去把小公主抱来，我送过去给娘娘，剩下的人去慧觉大师禅房旁找一间屋子把皇后娘娘的东西搬进去，慧觉大师武功高强，住在他隔壁才有庇护。”
宫女们连连点头，领命退下。
不多时，小公主已经抱来了，林嬷嬷接过来，说了句“小公主看着面色不大好啊”
小宫女忙接了句“嬷嬷放心，许是舟车劳顿的关系，小公主还小，身体有些不适。”
林嬷嬷看了宫女一眼，道“你叫什么？”
“奴婢雪佑”小宫女极为谦卑的福了福身子。
“往后别做这出头的鸟了。”林嬷嬷说罢，也不等雪佑反应，转过身走向程语鸳在的位置。
雪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明白什么意思。
林嬷嬷抱着轲念宰，慢慢地向程语鸳的方向踱了过去。边走边低声说着“公主啊，你好好的胎死腹中多好，非要这么折腾着出来，现在这样，我们一大帮人还要想办法弄死你，你说说你，多累人啊。果然还是死了比较好。”
正说着，林嬷嬷的手慢慢拿起了襁褓中薄薄的一层布料，看了看轲念宰苍白的小脸，定了定神，发了狠，一把捂了上去，挡住了轲念宰的小鼻子。
“要怪就怪你身在这皇家吧！”林嬷嬷带着慈祥的笑容，慢慢向程语鸳走去，手中却是紧紧地捂着轲念宰的鼻子，不肯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