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若是平平淡淡、顺风顺水,对于轲念宰这群人来说反倒是有些不适应。
陈拾势依旧是日日专心练功,顺便看管着田玖箜的出行,他心里明白:既然轲念宰这样说了不让出门,那就肯定是有几分问题。再看看田玖箜的细腰,联想一下街上个个膀大腰圆,他突然打了个冷颤,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索性就在练功之余对田玖箜寸步不离。
殷舞岸却是有些不同,楼殊深自从安定下来,日日往轲念宰那边跑,把她的话当做是金科玉律。再加上轲念宰似乎近几日对楼殊深的态度颇有好转,更是让楼殊深看到了希望,愈加上心了。
宋一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能很清楚地看出殷舞岸的明显的落寞和不甘。
“咚咚咚——”
“谁啊?”
“掌柜的,送一下茶水和糕点。”宋一也不着急,就站在门外,静静等待着...鱼儿的上钩。
“麻烦你,送到阿深那里吧,他日日奔波,又不肯吃我做的,你拿去给他吧。”声音依旧是平稳的。
“回姑娘,每个房间都有的,您可以放心。”
“掌柜的,多谢您,但我这身份,不适合和男子共处一室,谢谢您的好意,您请回吧。”
宋一站在门外,倒也不恼,只是微微笑道:“是我唐突了姑娘,但到底这地界儿还是很适合姑娘们玩乐的,总归是没有太多限制,往后姑娘若是回了大轲可就没这待遇了。姑娘若是不嫌弃,大可以放心出游。姑娘您先歇着,小的先下去了。”不疾不徐的步子已经开始向前走去。
走出许久,才听到一声低低的回应。宋一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果然,鱼儿开始咬勾了。索性不再停留,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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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饭厅里,楼殊深跟在轲念宰身后走了进来。
“阿深,你坐我旁边吧。”轲念宰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怀中那只兔子,楼殊深眼睛发亮地看着她的动作——这兔子是下午他亲自去给轲念宰捉来的,要知道以前他送礼物,轲念宰向来都是看都不看一眼的,如今这动作,让他颇为欣喜。
他走了过去,受宠若惊地坐了过去。殷舞岸抿了抿嘴,走过去坐在了楼殊深的另一边,他不悦地扫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相当于默许了这一切。
饭桌上,众人各怀心事,意味不明地看着楼殊深动作。他倒是毫不在意,只是一样一样的用公筷给轲念宰夹菜,偶尔看到轲念宰淡淡表示出哪个她喜欢吃,他更是欣喜若狂。毕竟,轲念宰这个人,若是不亲近,也不会这么明显地表现自己的喜好。
眼看着他殷勤地伺候着轲念宰吃饭,自己的碗里却是空空如也,殷舞岸有些食不知味了,也学着他笨拙地给他碗里放一些他爱吃的菜。只是那个人,连一个眼神都没舍得分给她。
眼看着轲念宰吃完就要离席,楼殊深站起身就要跟过去,却突然被一只手拽住了前行的脚步。他回过头,不耐烦地低头看着她。
“阿深,明日,随我一起去街上逛逛可以吗?”乞求的眼神望着他。
他有些迟疑了,
不远处,轲念宰朝他招了招手,“阿深,快来,我们去看荷花。”
“马上就来!”听到这话,他立刻甩开了殷舞岸拉着他衣袍的手,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你没听到念念说不让出门吗?我最近有事情,等我歇下来再说。”
说完,他就走了。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殷舞岸眼眶发酸,泪水迷蒙了视线,喃喃自语道:“我也没想出去啊,我只是想你陪陪我......”只可惜,这话他没听到,或者说就算是听到了也不会有什么作为的。
叹了口气,眼前突然多了一块淡粉色的方巾,她抬起头,撞进了宋一温柔的眸中。
他笑笑:“没关系的,你若是想出去,我可以陪你去;若是不想出去,就在这里待着。这么多年在这里我也算是小有成就,酒楼后面有很多女子喜欢的地界儿,我可以陪你去。”
这一番话说得她又是心里一酸,却是硬邦邦地开口:“我也是那风月楼里出来的姑娘,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又何苦这般对我,你是她的人,若不是对我有所图,怎么可能在我身边转悠?如今这般,倒不如摊开来说,你们有什么所图?”
宋一有些没想到,竟然就这样直接被揭穿了,惊讶之余也开始正色了。
“姑娘此言差矣,虽然我是她的人,但我也有自己的思想。姑娘生得漂亮,我心生爱慕,难道不是正常的吗?要我看,姑娘何不早早放手,苦苦僵持除了能安慰自己还能得到什么呢?姑娘怀疑我是正常的,我接近姑娘却是动机不纯,从一开始,我就是心悦姑娘,仅此而已。”宋一淡淡说道,却是满眼都装着殷舞岸。
她有些慌乱了,虽是阅人无数,如此正儿八经地表白的倒是头一遭。抬眸看去,眼前人除了深情就是温柔,再无其他。似乎......不是欺骗?
她一时语塞,有些无措地看着宋一。
“姑娘不必回应我,心悦姑娘又表现得这么明显已经是给姑娘添麻烦了,所以不能再让姑娘困扰了。姑娘倒也不必在意,我观姑娘应是爱慕刚刚那个少年,所以,我也不会插足你们的感情。姑娘若是不介意,心里有什么不快倒是可以和我说一说,说不上帮姑娘排忧解难,但是最起码的倾听和保守秘密我还是做得到的。”说着,垂下了头,意味不明。
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殷舞岸长叹了一口气,道了一句:“多谢”,说完,起身离开了。
宋一摇摇头,看来还是不能太着急了,要和念念商量一下,要再添一把火才行。回去后,趁着没人,宋一和轲念宰说了这件事,轲念宰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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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虽然已经临近冬日,欢榆城却是丝毫不见寒冷的苗头,融融的阳光待着几分暖意照在了窗子上,几束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打在每个人的身上。外面更是热闹非凡,只是酒楼却是一如既往地关着门,似乎不为外面的一切所动摇。
轲念宰坐在楼梯上,懒懒地歪着身子,楼殊深坐在一边,想要揽着她却不敢上前,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防止她撞到什么。
轲念宰笑了笑,朝他招招手,“阿深,你过来,让我靠一会儿,坐着好累。”
楼殊深眼睛一亮,迅速起身,坐到了她身边。
轲念宰瞥见楼梯上的一片粉色衣角,淡淡地笑了笑,大半个身子靠在了楼殊深身上,娇娇软软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他心尖一颤,满心欢喜。
楼上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有人下来了。楼梯剧烈抖动起来,楼殊深稍微用了一些力气,一边将轲念宰轻轻搂住,让她不要受伤;一边又用不满的眼神看向了下楼的人。
似乎是刻意忽略掉了他的眼神,殷舞岸用力地踩了几下楼梯,站在了两人的面前,看着轲念宰,柔柔地开口了:“轲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轲念宰还没来得及开口,楼殊深就说话了:“你在胡闹些什么?快点回去!”
殷舞岸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轲念宰,等她说话。
轲念宰按了按楼殊深的手,稍稍支起了一些自己的身子,道:“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殷舞岸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的私生活怎样我不管,你明明对他没意思,为什么要这样吊着他?”
“我怎样对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了,无论我怎么对他,他都是愿意的,不是吗?”说着,将视线转向了楼殊深,几乎是同时,楼殊深不停地点着头。
殷舞岸看了楼殊深一眼,眼里含着泪水:“阿深怎样,都是最好的。可你身为女子,你若是一心只对阿深一人,我放手,我可以祝你们幸福。可是你身边有那么多人了!这一路上你分明没有半分好脸色给阿深,你到了这里才开始转变态度的,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你一定是要害阿深!!!”恨恨的眼神看向了轲念宰。
“哈哈哈......哈哈哈......”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笑话,她捂着肚子娇俏地笑个不停,好半天,才揉了揉眼角泛起的泪花。楼殊深怜爱地看着她,眼底是殷舞岸没见到过的温柔。不,她见过,在他情动的时候,总是抚摸着自己那双像极了她的眼睛,喊着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名字,那时候,也有这样的温柔。
等到轲念宰终于笑够了,她直起身子,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你以为......他把你带在身边是因为什么呢?”说着,在她微微颤抖的情况下,蒙上了她的眼睛。
看向了楼殊深:“阿深?啧,你来说说看,这双眼睛没有了,还好看吗?”似乎是在不经意地询问着,但殷舞岸明显感觉到了那一瞬间那双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用了几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