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那我可以和爸爸妈妈说话吗，我的诗还没有背给他们听呢……”
Alain上战场之前，曾经教过Harry一首诗，因为篇幅稍微有些长，Harry一直没有学会，不想最后却是再也没有背出口的机会，他刚开始时甚至一度觉得是自己不够乖，把爸妈气跑了。
孩子的话充满希冀，余念忍不住哽咽了下，蹲下身子，将男孩整个拥在怀里，眼睛专注的看着前面的画作，视线略有湿润的模糊，只是说出的话还是平稳的，让人听不出来什么。
“可以啊，Harry只要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默背一遍，他们……就能听见了……”
因为这幅画，Harry接下来的兴致都不大高，余念与林寒尘看的明白，便早早的带他出了画馆，转而去了东方艺术馆。
余念以前呆在叙利亚的时候，经常同当地的小孩将一些中国的民间故事，或妖魔鬼怪的三两事，或是江湖儿女的侠肝义胆，Harry自也是从那时起喜欢上东方历史文化，如今有了了解的机会，看的也算入神，刚好分散了那有些不快的情绪。
感觉到前面的Harry并没有注意这边，余念微微侧了侧下头，低声同男人说了句话。
“刚才谢谢你。”
她的表情诚恳而感激，林寒尘微微垂眸，便能看到她因为说话而低垂的眼，看着乖巧异常，他却突然想到之前她抱着Harry眼角湿润的模样，当时她也是这样低垂着眼，却在起身前用手背微微带过眼角的晶莹，似那一瞬间的伤感不过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他突然有种想要用指尖拂过她眉间忧愁的冲动，哪怕她此时没有皱眉，林寒尘却是无端有种她仍在伤心的错觉。
只是他还是不敢……
这样如好友般的出来闲逛已是他的奢求，又怎能要求别的太多。
但凡有将她吓逃离的可能，他都不敢尝试……
所以，他的食指下意识的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抬起，只是口头上的关心道，“你当初……是不是也这样的害怕过？”
余念却是自嘲的笑了笑，“都快成年了的人，哪有这么脆弱啊……”
她笑的如同画作样品上的模板，带着牵强的味道，却因为习惯，反倒真的带了几分唬人的真意，让人一时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只是——
从小和她一块长大的林寒尘，见过她张扬爱笑模样的林寒尘，又怎么会看不清楚这笑容中的讽意与无心。
他提醒着她，“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这么逞强。”
你可以如同以往那般遇事便往他的身后躲，考试考的砸了，便将试卷偷偷藏在他这，不小心将余阿姨的花盆摔碎了，可以拉着他走遍帝都的大街小巷，只为了买个一模一样的。
做了蠢事，有他兜着，做了坏事，有他抹平，心情不好，还可以如当初那样……
对他诉苦，向他撒娇。
但是，请不要自己忍着……
因为他看着，真的很心疼。
可是她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有。”
她继续笑着，让人不知是该说她逞强还是坚强。
她说，“以前或许难过了一段时间吧，但是人总是要往前走的不是，他们已经陪我走了这么久的路，累了，便中途散场了而已，没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因为我知道，他们真的很爱很爱我，所以，剩下的路我可以一个人走。”
她问，“你看，我走的不是很稳吗？”
是很稳啊……
只是他也不重要了……
林寒尘压下满心膨胀而起的涩意，想要告诉她道，“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如果有人陪着，那……”
“我不辛苦。”
回答的直截了当，拒绝的不容反驳。
余念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本应当相安无事的两人，随着这次的见面后，林寒尘反而对她多番关心了起来，她不理解的同时，还带了些未知的不安。
她早就不是年轻气盛时那什么都不畏惧的性子，她如今胆子小的很，如今的她——对失去什么无动于衷，对于得到什么反而会觉得惶恐。
而这个男人……
显然是她不想再去尝试的，所以保持距离是她最好的选择，便是她的欢喜忧乐，也不应该同他再扯上什么关系。
“我一直都在感谢这些年的经历，让我看到不一样的人间疾苦，相比较而言，自己的反倒没那么值得伤心了，我的手护住了一个又一个家庭的圆满，承载着一份又一份的希望。”
“大学时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孤独前行的夜旅人，没有方向，无所皈依，但是后来我变成了一个领航者，在生死这片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体会过沉入海底的幽暗，感受过绝处逢生的光明，拯救过希望尽灭的绝望，也看到过终得圆满的真挚微笑，我过的很好。”
所以，我真的不辛苦。
请你也不要，也不需要对我感到有任何的……愧疚。
更不需要你因此而来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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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这些天，林寒尘并没有同余念和Harry一起出来游玩，一方面是因为那天的话，另一方面是他还有工作要处理，法国这边的接待很是负责，他作为这次交流的负责人之一，不方便缺席，自然便没有再出现。
余念带着Harry玩遍了巴黎所有的著名景点，中间米莱还有陪着吃过几顿饭，相处的也是很开心，Harry有问过她，怎么没见到林叔叔，余念笑着说他忙，打着哈哈便掠了过去。
好在Harry也没有怎么追问，余念也默默的松了口气，她能感觉到，Harry是真的喜欢林寒尘，若说之前只是好感，那么在卢浮宫的那场谈话之后，便俨然把林寒尘当成了亲近的人，明明戒心挺强的一个小孩，那天回来时，竟能安心的趴在他的怀里睡觉，倒是让她心中感叹不已。
而林寒尘，自那日回来后，便每日忙的常常到半夜才会睡下。
老陈和唐延看在眼里，都以为他被传说中的那位小青梅给拒绝了，受了刺激才又化身拼命三郎，那几日众人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刺激到男人受伤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