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破万法!”苍辰脱出重围,眼见东方发白,太阳星照耀大地,正升到苍辰头顶。
只见双剑放辉煌剑气,又有剑意统领长空,这片天尽属苍辰,一剑刺出目之所见鸿飞冥冥。
群魔散去,又现血色倩影眼神躲闪,欲语还休之态。
“蛛儿。”李苍辰声若游丝,温柔依旧。
蛛儿身体一颤,禁不住梨花带雨失了妆容,千言万语哽咽不出。
李苍辰待要说什么,天旋地转仰头倒下。
蛛儿急忙接住苍辰,轻轻放倒,阳光洒落,目光所至一片狼藉,那还见世外桃源、人间仙境的盛景?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逝者如斯,都埋了吧,活着的好好照顾。”蛛儿轻轻说道。
如今健全的就剩了苍战、苍羲,埋人照顾分头行事,蛛儿不离苍辰一步,纤纤玉手轻抚苍辰,眼波流转说不尽的风情万种,温柔如水都倾注苍辰身上。
秋水转沔又黯淡了情意,不禁想到昔日一别竟是生死诀别……
搅碎琼花碎玉漫撒云海,蛛儿依偎着李苍辰,云霄分天地,看不尽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断崖边俯瞰云烟,也曾有水墨丹青般的春意,秋叶凋零的萧条,如今人迹罕至唯有世外之人才能领略凛冬的银装素裹。
不是方外之人,有道行的人如何领略这冷风情?所谓高处不胜寒,恰如其分。
蛛儿一袭红衣如血依旧,只是谈不得红颜祸水反而天真无邪。
“苍辰,若是我有负于你,你愿意原谅我吗?”蛛儿从苍辰怀中转而抱住他,深情发问。
李苍辰来不及回答,蛛矛穿胸而过,蛛儿神色挣扎,最后还是忍痛拔了出来,带着一抹金色。
苍辰仰面朝天,跌落万丈深渊……
大概世间不劳而获夺他人之造化,皆有因果报应,余生唯痛苦而已。
不久,苍羲来给苍辰诊脉,愁眉不展,越发脸色阴沉,看的蛛儿心慌意乱又不敢出言打扰。
良久,才放下手腕重重叹了一口气。
“如何?”蛛儿问道。
“生死只在一株起死回生的仙草,可是如今哪里有这等夺天地造化的仙药?”苍羲沉声说道。
蛛儿沉沉不语,非是放弃,只是想到一人有,只怕借来比登天还难。
“大王,祸事!祸事!”迎面撞进来一个小妖,气喘吁吁,惊慌失措。
“还能有什么祸事。”蛛儿问道。
“神罚圣地大军压境,指名道姓要见大王。”小妖道。
“来的好!”蛛儿化妖风而去,小妖苦不堪言追了出去。
林中阴晴不定,树影婆娑里出来狼弈满身狼狈,望不尽圣罚大军枪戟森严铺天盖地,身穿的戎装、甲胄、战袍,着实杀气腾腾,战意昂扬。
狼皇坐镇军前俯视着狼弈,古井不波,左右先锋皆是狼弈的兄弟,见到他这般衰样皆幸灾乐祸。
“谈崩了吗?”狼皇开尊口缓缓问道。
“她神色匆匆不知所往。”狼弈低头,自是万念俱灰,痛苦不已。
“既然如此,那就先攻进去再说吧。”狼皇言罢,刀兵铿锵曜日寒芒摄人心。
“且慢。”一股妖风降下。风散,蛛儿亭亭玉立。
狼皇上下打量着蛛儿流露玩味的笑容道:“是战是和?”
“我想和你做一桩生意。”蛛儿道。
“哦?”说来听听。狼皇道。
“听闻你有一株起死回生的仙草,我拿血罚圣地与你换!”蛛儿道。
“一株草罢了,我自信不需要它,只是不放心你如此轻易把一座圣地交给我。”狼皇慢悠悠的说道,像陷阱待猎物的诡谲。
“你要怎样?”蛛儿沉声问道。
“和我儿子成亲。”狼皇指着边上的狼弈道。
狼弈闻言大喜过望,只是这场合不便将喜怒流露,只是目光激动望着父亲。
蛛儿闻言平息喜怒面无表情,计上心来:“可以,但我的夫君一定要比我强,怎样?不过分吧。”
“不错,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本就是妖族法则,就这么办吧。”狼皇点头同意又对狼弈道:“跟我回去,把仙草交给她。”
于是班师回神罚圣地,蛛儿吩咐小妖等狼弈的仙草,纵起妖风又向山中而去。
苍智眼中分开混沌,一线光明刺眼,猛惊醒,山河破碎竟偏安一隅都是奢望,泪眼朦胧模糊了烽烟。
“你醒了师兄。”身背后倚着断壁残垣的苍战一言不发,苍羲在侧地上躺着昏迷的苍辰。
“这就是活着的人吗?小师弟怎么了?”苍智红了眼,纵然从容不迫,胸有韬略也逆不得苍天。
“小师弟已是活死人,他本是带修为记忆转世不成想受刺激提前觉醒,因此昏迷不醒。”苍羲道。
苍智待要开口,又被一阵妖风打断,蛛儿落到苍智面前,飘飘下拜:“请救救我。”
苍智一愣随即道:“你贵为妖王,如何要我小小道士救你?”
“我为了给苍辰求仙药不得已答应拱手让出血罚圣地,狼王不放心要我嫁给他的儿子,我不愿意托辞须比我强才配娶我,我已经尽全力拖延,只望苍辰醒来恢复实力救我一救。”蛛儿泪眼朦胧道。
“妖王如此为苍辰,我等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定然照办。”苍智道。
“只怕他不会原谅我。”蛛儿泪流不止。
“您放心苍辰定然不是这种人,他若忘恩负义我第一个不同意。”苍智保证道。
“不是啊……”蛛儿断断续续抽噎,遂将一段往事诉与苍智。
苍智沉吟良久缓缓道:“往事如烟上一代的事情终究要过去,况且你夺了苍辰的修为得到的东西也丢了因果循环,也是天意我一定劝得苍辰回心转意。”
“多谢!”蛛儿再次下拜,莲步轻移到苍辰面前,摩挲着苍辰将那块玉佩留下,三步一回头不舍而去。
“你又何必多管闲事,他们之间的恩怨理应他们自己解决啊。”苍羲道。
“只是他们之间有段姻缘,尚看不清吉凶既然不能逆天而行何不顺水推舟?”苍智目光深邃,看向远方。
当夜蛛儿深居湖心,一轮皓月看尽盈亏空悲切,月影悬湖光潋滟,水波荡漾,波光粼粼,水中月难囫囵。
常言道心静则明,水止乃能照物。
蛛儿心中不宁每从湖镜顾影自怜,玉容憔悴,她被软禁了,狼兵遍地唯此一处净土。
“哎!”她幽幽一叹,忽然觉得飘摇兮翩若惊鸿欲上九天揽皓月,姮娥桂树唾手可得,星河璀璨,北冥鱼水中跃出发出鲸落之声,天河动荡,蛛儿升天之际踉跄不稳,下落尘寰,纤纤玉手罔知所措。
千钧一发之际,神来之手挽住蛛儿。
蛛儿愣在云端,眼角深情从未离开他的脸上,情不自禁的柔声呼唤:“苍辰……”
李苍辰星目剑眉,白衣如雪,翩翩公子世无双的风度,挥手有云烟攒聚,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蛛儿呆呆的坐下,死死的看着李苍辰,百年前的李苍辰。
“多谢救命之恩,今日天公作美你我相会梦中,久违了。”李苍辰道。
“抱歉。”蛛儿黯然神伤垂下了头,这般客套真冷人心啊。
“前尘种种尽是往事,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我们两清了。”苍辰道。
蛛儿又望向李苍辰,殊不知最狠毒的报复便是你我形同陌路,相忘于江湖,你是无意还是刻意?
李苍辰看着蛛儿微笑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李苍辰已死,活着的是苍辰。
他说话时从成熟到青涩,是苍辰不是李苍辰,抱拳拱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有缘再见。”
说罢,他拨开星辰消失在夜空中。
“苍辰!”蛛儿猛然坐起,水天一色湖边不觉支颐睡去,竟是南柯一梦……
后来仙药被蛛儿亲自送来,只见她青葱玉指小心翼翼,捧着一株草放万丈霞光,仙气氤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苍羲急忙接过,施展华佗、扁鹊的手段妙手回春医治苍辰,蛛儿痴痴凝望不舍而去。
苍昊不题山上支离破碎,伤亡惨重,山下的师兄同样命运多舛,大限将至。
女墙之上站着几个仙长展望神眼望千军万马扬尘不日既来,京城攻陷在即。
他们即刻回宫,又有丹墀下朝臣奉求南迁疏于是弯腰弓背异口同声附和:请陛下南迁,陛下在大明在!
那御座上衮龙袍的天子皇帝执疏示下慷慨激昂道:“国君死社稷,朕……将焉往?”
“陛下……”张先生为首一众道人俱被感染,皆愿与城共存亡。
皇帝处理朝政益发废寝忘食,奈何山河如痈溃烂一发不可收拾,大限将至……天命难违!
苍云躺在房檐上碧瓦朱檐,云烟聚支零破碎,亦如这天下。
不知山上师长、师弟如何逍遥,打坐练功亦或是喝茶诵经……苍云喃喃自语。
苍云沐浴阳光,浑身慵懒沉沉睡去。
是夜阵阵狂风拂面,苍云打了个冷战,面色凌厉,这风来者不善,杀气腾腾似有所指。
漫天的暗箭、飞镖诸如此类撒雨般袭来,夜空下依稀几个人踏空而来转眼没入茫茫夜色之中。
是杀手!苍云褪下慵懒,一对星眸炯炯有神,风拂侧脸嗅到一股血气,自袖中武器落下,乃是一根判官笔。
月华如水乾坤相接,铺了一段天路,密密麻麻的暗器横扫房檐,苍云武判官笔健步如飞,一一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