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公子一怒后,云卧楼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尤其是这山峰之巅的苍龙阁,万籁俱寂。
没有冷风从窗边呼啸而过的时候,顷尘兮约摸能听见郁郁葱葱的后山,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问过诡,诡说,是山体落石滚落的声音。
可这么一片遮天蔽日的丛林,又是天干气燥的日子,哪里会滑坡?
怪异。
但云卧楼怪异的,又何止是一处后山。那空空荡荡的小吊楼,那神出鬼没的影卫,那闭门不出的冷篱公子,哪一样不怪异。
顷尘兮给软软喂了一个珍珠大小的鱼丸,又换一双银箸,给自己塞了一大口。
她听见有脚步声渐行渐近,但并非是楼上传来,不禁有些失落。
算起来,公子已经快十余日不曾下楼了。
诡抱着刚取回来的礼服,一推开门,见见顷尘兮双颊鼓鼓,颇有些不顾公主仪态的狼狈,不禁取笑,“我说,咱云卧楼如今虽有些舆论风波,但还不至于吃不起饭,你这生怕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架势,怎么,居安思危呢?”
顷尘兮细细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并不言语。
诡熟练地放好礼服,伸出手在顷尘兮腰腹间比划两下,满是忧愁,“你这些日子,吃的实在太过分了。就算我们云卧楼养你白吃白喝,也不带这么糟蹋粮食的啊。再者,瞧瞧你这身段,若是肥肉鼓起来了,这衣裳,可就又得重新做了。也理解理解我们这些底层劳动人民好吗?”
她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廖见冥的笑声,“哟,还真是在暴饮暴食呢。”
顷尘兮吞咽下嘴里的食物,用锦帕擦擦嘴,清茶漱口后,这才起身相迎,“神医。”
廖见冥摆手,“你还是唤我先生吧。在云卧楼,我可没有做神医的资格。对了,你这几日缘何饮食异常?”
顷尘兮看了一眼诡。
诡急忙撇清,“可不是我说的哦。你只要活着就好,吃多吃少又不会让你缺胳膊断腿,我是不可能放心上的,何况还去给你找大夫。”
“是公子让我来看看,怕是得了暴食症,回头把肠胃撑出问题了。”廖见冥道。
“公子怎会知道我暴食?”顷尘兮不解。
诡贼兮兮地瞥了眼墙角的屋顶,心里不解,公子不是已经关闭了“千里眼顺风耳”嘛,这什么时候又打开了?
“公子自然有他的办法知道,倒是你,怎么会这么饿?”廖见冥坐下,同时示意顷尘兮伸出手腕。
“我不饿。”她诚实以答。
“不饿?”廖见冥纳闷,“不饿你吃这么多干什么?”
诡暗戳戳地补一句,“吃白食嘛,不吃白不吃。”
顷尘兮没在意诡的玩笑话,只认真解释道,“上次你说是我血的问题,影响到了公子。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影响。但是我听到你嘀咕什么营养不良,我猜测,是不是我太瘦弱,所以我想尽可能多吃点,长长肉。争取下一次,能多抽出一些血来,让公子恢复得更好。”
“啊呸,呸呸呸,哪有下一次,你才下一次,乌鸦嘴。”诡连忙呸呸好几声。
虽然嘴里时常吵着闹着要脱离云卧楼,但一遇到公子的问题,真是不折不扣的护短。
廖见冥轻叹一口气,看着顷尘兮那双无辜纯真的眼睛,认认真真道:“我们要的是你的血,又不是你的油。何况,公子也再用不着你的血了。除非你想要公子死的再快一些。哦,对了……”他一拍脑袋,“你说,再注入一点你的血,会不会加速公子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