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城也没有推托,直接跳下板车,精神矍铄地绕着板车转上一圈,直到确认黑色毛毡布完好无损后,这才对叶婧瑢抬眼示意。
“有劳薛爷爷了。”叶婧瑢再次催促,心里隐隐有些欣喜若狂,眼神按耐不住地瞟向顷尘兮。
姬仇双手抱胸,警惕十足地瞥了眼叶婧瑢,心里暗叹,这女人果然有猫腻,莫非今日的赏梅宴,当真如公子所言,为着小公主而设?
顷尘兮本人倒是没有胡思乱想什么,只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毛毡布,像只受不住诱惑的小猫儿一样。
薛城手里的红杆三戟叉一晃,对准了毛毡布,见众人凝神屏气,他动作一顿,略作迟疑后,还是长臂一挥,用力挑起毛毡布——
是一座冰!
不!
是一个人!
准确的说,这是一尊冰雕!
不!
应该说,这是一尊冰封雕塑。
晶莹剔透的人形冰雕内部,真的藏着一个人,一个栩栩如生,仿若活生生的人!
还是个女人!
全场鸦雀无声……过了很久,枳安似乎最先反应过来,一手指着顷尘兮,一手指着那冰雕,哆哆嗦嗦,满脸慌张,半天说不出个完整词儿来。
“是、是、是、是你!”她终于说出口。
顷尘兮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怒气沉沉,脸色涨得通红通红,发指眦裂,娇弱的身子骨在风中摇摇欲坠。
易湛脸色一变,双目微寒,抓过塌上貂篷一掷,重重地盖在冰雕之上!
貂篷笼罩之下,余留一截莹白纤细的小腿,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
瘦长弧美的足弓上,有一颗血色朱砂痣,与修长脚指甲盖上的猩红豆蔻相映成画。
“这就是你的礼物!”易湛怒极,起身就是一掌,拍得案几碎裂成块!
众女吓得花容失色,闪避不及者,更是被案几上煮沸的茶水烫的嗷嗷直叫。
叶婧瑢一脸恍惚,短暂震惊后,立即明白过来,礼物被人动了手脚!
她机缘巧合下,从一伙探穴的下三滥手中,得了这宝贝。
原本只是一块大冰坨子,里面冻着一个死人。
这不稀奇。
梁齐偏北的雪原地区,冻死的人畜不计其数,算不得什么宝贝,简直晦气不堪。
可这个冰坨子不一样,它里面冻着一位极其貌美的女子,她五官精巧,肤白胜雪,墨发如瀑,身段婀娜,即使双眸紧闭,周身的宁静清冷气质,也极其吸引人注目。
但令叶婧瑢感兴趣的,并非是这女子绝世的容颜,而是她,竟然与昭澜国的五公主顷尘兮九分相似!
看见一个讨厌至极的人,宛如尸体一样,被冻在大冰坨子中,换成是谁,也难免展颜一笑,幸灾乐祸一番。
她便约了些姐妹,想聚众嘲讽一番。哪知帖子送往南安侯府时,宴会主角的顷尘兮,却被云淑郡主拿着南安侯的私印,立下一纸休书,赶出侯府!
她既惊,又喜。所谓落魄凤凰不如鸡。便没再提议聚会之事。
谁曾想陛下一道赐婚的圣旨后,圣眷正浓的心上人易湛,竟然主动邀她约上三五个姐妹,来凝寒园赏梅。
只叶婧瑢没有料到的是,传闻中痴傻的侯府嫡出大小姐易瞳朊正在凝寒园养病,紧接着,那讨人厌的下堂妇顷尘兮也出现在凝寒园,拿的,还是她当日送去侯府的帖子。
既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叶婧瑢怎么着,也想将那完美雕刻塑型好的物件,在众人面前显摆一番,也好趁机触触顷尘兮霉头,好生奚落她一番。
却不料……
叶婧瑢吓得浑身发抖,反应过来时,立马一把揪住易湛衣袖,急切解释道:“侯爷,你听瑢儿解释,瑢儿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瑢儿先前在冰窖查看的时候,冰雕……明明是穿好衣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