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尘兮等人一惊,往人群中找去。
“谁?是谁愿意?”诡有些欣喜若狂。
“我。”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从门外探出半个身子来,怯弱地看一眼花娘后,红着眼睛说,“十倍工钱,我愿意去云卧楼,照顾公主殿下和小主子。”
她倒是个精明的丫头,进屋就朝着顷尘兮和软软下跪行礼。
“你这丫头,好生眼熟啊。”诡皱着眉说。
花娘微眯眼睛,心道:眼熟吗?她怎么觉得眼生呢?
“我叫晚儿,之前随几位姐妹,到过苍龙阁,后来被公子放回。”她轻声细语说道。
诡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就是一年前,公子出门云游的时候。她听说半年左右才回,于是急冲冲来花娘这偷抢了几个人,强行塞入苍龙阁。
一个疯了;
一个傻了;
还有一个自杀了;
就剩下这一个叫晚儿的小丫头片子,呆呆愣愣的,还在苍龙阁待到公子归来。
原本诡以为她找到个好苗子,可以替补她。
却没想到公子在听完影卫的报告后,气的罚了她一年的禁闭。
更是亲自下山善后。
待诡禁闭期满,那几个抢来的丫头,都不见了。蓦然姐姐说,是公子送回去了。
没成想,今儿还能碰见一个。
她狐疑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晚儿,问:“好不容易下山,何必再跳入火坑?我抢了四个,就你一个人没事,要惜福啊。”
老实说,她并不想选这个丫头,看见她就想起禁闭,然后脑仁仁就疼得厉害。
“十倍工钱,我需要十倍工钱。求求你们,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好好做事的,我很会带孩子的,真的!”她语气急迫。
“你看起来才多大啊,会照顾个屁。”诡鄙夷不屑。
“真的,这位姐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的娘亲在大户人家当乳娘,照顾过不少小主子,奴婢从小跟着看,跟着学,自然是会的。”晚儿解释着。
顷尘兮疑惑地看向诡,今天不是来选替补她的苗子么?怎么变成给她选照顾软软的婢女了?
别说她现在是个走投无路的通缉犯,就算她沉冤得雪,也依旧是个一无所有,穷困潦倒的下堂妇,哪里请的起十倍工钱的人?
诡看着地上的晚儿,总觉得这丫头,上赶着来,有点怪异。
“你就那么需要钱?”诡问。
她点点头,“爹爹病重,娘亲也快不行了。真的需要钱,需要钱的。”
“钱又不是药,就算是十倍工钱,也不顶事。你何必犯险?”诡说。
顷尘兮和花娘在一旁看的一头雾水,这个诡,到底是想招人,还是不想招人啊?
“有钱,就有希望,没有钱,或许连一副棺材板都买不起。爹爹病重已久,家里欠债不少,哥哥们都很努力,我不能只吃粮却不做事,凭白遭嫂嫂们厌弃。”她低垂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砸在地板上。
“原来是个遭人嫌弃,又家境困窘的待嫁小姑子呀。”诡蹲下身,像个登徒子一样,用手指挑起女孩的下巴,啧一下舌,叹道,“以你的小模样,要赚钱,很容易吧。”
“若是卖身便能换钱,晚儿又何苦出门寻活,不如遂了嫂嫂们的愿,当个千人枕万人尝的摇钱树算了!”她眼睛通红,气得不轻。
“嗬,还是个有尊严的良家子。”诡站起身,抱着胸,问向顷尘兮,“你觉得怎么样?”
“我?”顷尘兮一愣,“我不需要丫鬟。”不管是你,还是她。
“你不需要,可你女儿需要啊。”诡说,然后又善解人意地解释一句,“钱你不用担心,冷篱公子的女人,千百种死法都可以,唯不可能是穷死。”
“殿下,求求你,留下我吧,求求你,晚儿求求你了。这份差事对于晚儿来说,真的很重要,求求你,公主殿下!”晚儿哭的梨花带雨,扑在她跟前,一直磕头。
“昭澜已经亡国,我也不再是什么公主,你既需要这份钱,就留下吧。往后不要叫我公主。就叫名字,顷尘兮即可,我并不比你高贵什么。”她说,微微后退一步,避开晚儿的磕头。
“既然如此,那人我就领走了,办手续去吧。”诡拽一把傻愣着的花娘,往前厅走去。
顷尘兮抱着女儿跟上。
晚儿随即起身,站在她身后,轻声道:“公主,我来抱小主子吧。”
“不用。”顷尘兮拒绝,“还有,不用叫我公主。”
“是的,殿下。”晚儿答道。
“也不用叫我殿下。”顷尘兮说。
晚儿:“好的,夫人。”
顷尘兮崩溃,“也不要叫我夫人。我姓顷,名尘兮。”
“好的,小姐。”晚儿答。
“……”顷尘兮无语凝噎,算了,随她去吧,一个称呼而已!
诡随花娘办完手续后,已经日上当空。
她们出了花娘的大院,在南街寻到一处街边铺子,坐下,点上四碗面,开吃。
顷尘兮一直低垂着头,心慌胆怯,生怕被人认出来。
得亏她这三年,几乎被囚禁一样地待在南安侯府里最偏僻的寒梅苑中,否则哪有能平平静静在街上吃面的福气。
也亏的是官府的追缉图,寥寥几笔,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悬赏上的人像图,何况其他人。
“一会儿百草楼,你们去,我就不去了。”诡放下筷子,一脸琢磨事儿的样子。
顷尘兮点头,“好。”
能让神医看诊,已经是诡帮忙的结果,没道理再要求她陪诊。
何况,软软的事,她也不想更多人知道。
“晚儿,你负责照顾好软软,记住,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遇,你都不可离开软软,否则,你就不用随我们上山了。”诡威胁道。
“诡姐姐放心,晚儿一定照顾好小主子,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晚儿急忙承诺。
诡瞥一眼正专注望着女儿傻笑的顷尘兮,有些不忍地皱皱眉,但还是轻呼一口气,偏过头来,对晚儿再次嘱咐:“记住!照顾好孩子!”
“晚儿负责照顾孩子,那你干嘛?专心照顾我吗?”顷尘兮浅笑,她不信这个大葫芦会这么勤恳。
诡隐下心里的一丝动摇,心道:等你能活着出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