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大街两边的各个小店，小摊今天都没有开张，百姓一大清早就在路上抢好的位置了，虽然前头立了一排面目森严的御林军。
可并不影响百姓看热闹的心。
今天的天气难得的好，虽然前天下的大雪还未来得及融化，寒风凛冽，但老天还是赏了个笑脸。
从宫里出门，走玄武大街到金华台，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个时辰就可以。
流年的人混在百姓中，三五步一个人，警惕的注视这四方。
霍玄的副将人手一个西洋望远镜，分布在玄武大街的高处。
天机老人早已绕着大街走了一圈，没有闻到任何不对的气味。
慕朝夕趁着空余时间，回慕王府把云乔接到了身边。虽然不知道哪里安全，哪里危险，但放在自己身边，慕朝夕才觉得安心。
嬷嬷特地给云乔换了一身带红色刺绣的雪纱绫，说是图个喜庆。
“我们去哪？”
“皇宫。”
慕朝夕和云乔并排骑马。
“看新娘子吗？”
“新娘子有什么好看的，带你进宫吃东西而已，孟珏为了大婚，据说请了个什么西域大厨，做菜还可以。”
“可是，我想看新娘子。”
“吃完了就带你去看，她又不会跑。”
“新娘子是不是很漂亮，皇后娘娘耶。”
“不太记得长相了。”
本来就是，别人的媳妇，他记得干什么。
帝后闺名，明华。
原是一名江湖女子，没什么特殊的身份背景，孟珏有次巡游的时候偶尔遇见，也算是缘分了。
明华身份低微，孟珏执意娶她为后时，在朝堂上闹的不可开交。
年轻的帝王第一次在早朝发了脾气，自嘲自己堂堂一国之君，连心爱的女子都得不到。
慕朝夕那天来凑热闹，第一个举手赞成他的婚事。
群臣已知帝王的决心，慕王爷又站在他那边的，而，明华那时刚被查出身孕。
几重压力之下，群臣附议慕王爷所言。
孟珏如愿以偿。
云乔不想吃东西，她就想看新娘子。
慕朝夕看了看时辰，约摸着孟珏一会该过去接帝后一起出宫祭天了。
本来明华的月份已经重了，有些礼仪孟珏想着能免就免的，免得她受累。
但祭天是大事，自古以来，帝后大婚都必不可少。孟珏吩咐了一切从简，走个过场而已。
可是，帝后大婚，哪有从简一说呢。
云乔算是看到她心心念念了半天新娘子了。
一辆华丽的明黄色马车，孟珏和明华身着大红色的喜服并排坐在里面，孟珏一身的帝王气势，英俊的脸上带着笑。明华端坐在旁边，画着精致明艳的妆容，浅浅的笑，目光注视前方。
马车后面跟着一众的宫人，侍卫，提着祭天所用的物品。
再后面，便是太后宗亲和朝臣的马车，虽比不上帝后的华丽，但也是华贵无比了。
浩浩荡荡，一条长龙。
慕老王爷和王妃的马车比较靠前，就跟太后的马车。看到站在边上的慕朝夕和云乔，还高兴的朝他俩挥手。
云乔赶紧行礼。惹的慕朝夕一阵狂笑。
“你干嘛！”
“你这么怕我母亲和父王干什么，你可是女皇。”
……
慕朝夕挥一挥，立马有宫人牵了两匹马过来，云乔又瞪了慕朝夕一眼，上马，融进队伍。
午时。
队伍出了皇宫，到达玄武大街。
百姓一阵欢呼雀跃，全体跪地。大乎吾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多年以后，一直生活在王都的老人还时不时得拿自己看过先帝大婚时的盛况来吹嘘。
具体他已记不太清，唯先帝看着先帝后时那一抹深情的目光，他看了一眼，便牢记于心。
那时候的帝后，肯定很相爱。
一路行至金华台，孟珏扶着明华下马车。
孟珏握着明华的手，微凉。
金华台是一个巨大的露天的圆形祭台，每任帝后大婚，都会一同前来祭拜上天。
一求风调雨顺，百姓安乐。
二求帝后和谐，恩爱百年。
云乔和慕朝夕站在人群里，国师念着长长的祭祀撰文，没完没了。
云乔听的头昏脑涨，她扫了一眼周边的人，一个个低眉顺眼，仿佛都在很认真的倾听。
当然了，慕朝夕除外，他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肯定没好好听。
“鸣炮……”
终于结束了？
不远处传来响彻云霄的礼炮声，与此同时，慕朝夕后退一步，站在云乔身后，替她捂住耳朵。
动乱，也同时发生。
趁着众人的目光被不远处的礼炮所吸引的时候，一群穿着寻常百姓衣服的男人趁机靠近祭台。
撕开外面的伪装，露出腰间绑了火药的黑色劲装。
霍玄的玄武军迅速的出动。
一群人围成一个圈，有序的朝着台上的帝后前进，一个人的力量可能不够，一群人的力量，便可以摧毁整个祭台。
百姓，朝臣，已经乱作一团。
虽然黑衣人的目标只是帝后，并没有有任何伤害百姓和其他人的意思，但那毕竟是帝后啊。不能出事。
云乔被这一系列发生的事弄懵了，等她反应过来，那群人已经离祭台不远了。
“你干什么？！”慕朝夕一把拉过她，她竟然往前冲？！
云乔其实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明华挺着大肚子，不该受到任何伤害，条件反射而已。
被慕朝夕这么一吼，还有点不知所措了。
慕朝夕又急又气，还好自己反应快。
“苏文征。你还在等什么！放箭！！！”
中气十足的怒吼传遍整个上空。
“你给我好好呆着。”
人群中飞来无数的小箭，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制作的，跟长了眼镜似的，只射那群黑衣人，打在身上竟也不见疼，就是……看起来很痒的样子。
脸上，身上，手上，忍不住的奇痒。
“来不及了，快。”
为首的人一边挠痒，一边吩咐其他人加快脚步。本都是抱着必死决定的心，硬生生的能压下身体的不适。
近了近了，可是，他们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越来越疼，甚至感觉到了骨肉分离的痛处。
化骨粉！
那是一种异常残忍血腥的东西，只要沾上，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会迅速的被腐蚀，最后，渣都不剩。
他们最后止步于祭台两步的距离。
孟珏一整个过程，负手而立，丝毫没有慌乱，冷静的看着一切。
明华被血腥刺激的弯腰呕吐起来，御医和伺候的嬷嬷这才反应过来，匆匆上台，照顾她。
云乔捂着口鼻，看着台上的帝后，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为何，她感到悲哀。
“没事了。”
慕朝夕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
一场变故，来的快，去的也快，御林军有序的疏散百姓和朝臣，孟珏和明华在拥护下乘马车返回皇宫。
祭天虽被打断，可真正的喜宴是在晚上啊。
回去的马车上，慕朝夕拉着云乔和他的父母乘坐一辆。
王妃笑眯眯的，刚才的事对她没啥影响，儿子儿媳都没事，她又不在乎别的。
对儿媳越看越满意。
恨不得掀开云乔旁边的慕朝夕，自己坐过去，和她好好聊聊。
后来一想，算了算了，别把人家吓跑了。
云乔被王妃盯的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
“母亲！”
“知道了知道了。”
真小气，看一下都不让。况且带着面纱呢！
“行了，我们先回王府了，晚上再去皇宫。”
说着让赶车的宫人停车，带着云乔下来，走回府。
云乔心里有事，注意力不在状态，刚刚发生的一幕，与其说是解决问题，不如说是震慑。
孟珏用那么残忍血腥的手段，只是在告诉世人，皇家威严，不可挑衅。
“其实，还有别的办法吧。”
“嗯。”
解决的方法有很多种，孟珏自己决定的，既快又好，可以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守在玄武大街的流年和霍玄，只是个幌子，真正的人是候在祭台边的孟珏自己的暗卫。
年轻的帝王，在不知不觉中也有了自己的势力，有了自己的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