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啦，看来马尔修先生可真是会享受呢。”
打开楼梯尽头的房门，等待着三人的是一个宽阔的大房间。
在灯火的照耀下，看得房间中央是一个大水池，由地下水汇集形成，池底布满大大小小写满符文的石头，汲取地热给池水加温。
就这样，一个人造温泉池就诞生了。
在别的师生都只有公共蒸汽澡堂的学院，能够独享这个温泉池，可以说是相当的奢侈了。
“原来还藏了这种东西，我当学生时可完全没听闻。”
“我也没有听说过。”
凯隆和安博对此处一无所知，学生们都不知道院长甚至还藏了个这么好的享受之地。
安妮斯脱下右手的手套，伸手入池中，试了试水温。
火之时代的人虽有御火之力，但要加热水的消耗仍是巨大的，并不是每家每户都能享受热水澡。就连一般富裕的家庭也没有能力每次都洗热水浴。
“呐，我说。这么个浴池，只让马尔修先生偶尔泡泡会不会有些可惜了？”安妮斯坏笑着说到。
“你的意思是……”
“我们也稍作享受吧。当然，还请各位男士转过身去。”
“不，我想还是不要了……”
“哦？想不到密探先生是如此正人君子之辈。”
“不，你应该知道根据教会的规定。男女不应过分亲密，共浴这种事，万万不可。”
“可你已不是教会的……使徒了。不是吗？”
“可我依然是一个教徒，我想，我有必要遵从教律。”
凯隆这样说着。宗教对国民的意义便是戒律和忌讳。
人终归是动物，所以需要着各种规则约束自己，驯化自己的兽性。有时是道德，有时是法律，对于教徒便是教律。
安妮斯也能理解教徒对教律的遵从。她不再打趣，也不再用玩笑的口吻。点了点头说道“那妾身便不再强留了。小家伙呢？信教嘛，还是要一起呢？”
“嗯，我不是教徒……”
“那就一起吧。”
“我就先出去了，你们慢慢泡吧。”凯隆说着，退出了房间。只留下安妮斯和安博二人。
安博先一步脱掉衣服，窜入水中，然后背过身去。
水温很舒适，适当的水温让人毛孔舒张，更好的洗去汗淤与疲惫。这冬日里，能够泡上温泉真的是一种享受。安博活了十二年，也没洗过多少次热水澡。
咕~水面泛起阵阵涟漪，身后传来安妮斯入水的声音。
人固然有好奇之心，孩子更是如此。安博无数次的幻想过安妮斯层层包裹下的面容。
今天也许是个机会，现在安妮斯褪去了所有的遮掩，也许可以偷偷回头瞥一眼安妮斯的容颜。
只是一眼的话，也许不会被发现吧，只是看一眼她的脸就好。安博抱着侥幸心理，这么想着。
“请不要这样，不要回头看我。”然而在实施之前，安妮斯的声音叫住了他。
安博一下子怔住了，呆呆的坐在水里，停止了想要回头偷看的想法。安妮斯真就犹如拥有读心术一般，可以轻易看穿这些小想法。
但接下来的事更出乎了他的意料。在他停滞之后，他的背上忽的传来了一阵温暖的触感。
那是肌肤相亲的感觉，安妮斯似乎与他背靠与背。甚至还能闻到安妮斯身上淡淡的香味。他下意识想要扭头确认，然而安妮斯纤长的手指一下戳停了他的脸。
“都说了，不可以……”
之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宛如死一般的安静，一如当初月下雕像之前初见那样。
“撒，还是聊点什么吧。”这一次打破寂静的不是乌鸦，而是安妮斯主动开口。
“诶？”安博一时还没能缓过神。不过此时，又该聊点什么呢？
“这样吧，小家伙……虽然受故人承诺不能让你看到我的脸。但是呢，作为补偿。我可以让你问一个问题。”
“嗯、…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都可以。”没了那堆布条的遮掩，安妮斯的声音更加空灵。
“那……‘安妮斯’是姐姐的真名吗？”安博思索了一下问到。
是啊，还能问别的什么呢？对于‘安妮斯’的一切，都像是谜一样，唯一的仅是这个虚幻的代号。那么便只有询问这个代号了。
“一下子便问这个问题吗？嗯……确实不是真名呢。”
水声哗啦哗啦~
“那姐姐的真名是？”
“不告诉你，哼哼，那已是另一个问题了。”安妮斯坏笑到。
“姐姐太狡猾啦。”
“是你太笨……”安妮斯向后泼着水，水珠顺势溅到了安博脸上。听着安博甩头擦水的声音，安妮斯发出了放松声。然后说道：
“我的名字实在是已经不想再提起了，或者说，已经被我舍弃了。‘安妮斯’（Anesi）是北境的一种水仙，一种独特的黑色水仙的名字。我很喜欢，所以借用了其名。”
“那…姐姐为什么要舍弃自己的名字呢？”
“因为讨厌嘛，不，似乎也不是那样。应该说，是承担不起它的重量吧……”
真是一个令人生疑的回答，一如安妮斯本人的神秘。但是没给安博多问。安妮斯就岔开了话题：
“不说这个了，聊聊你吧，小家伙……”
“我？”
“嗯，能告诉我吗？你的理想。是什么呢？总该有的吧。别告诉我是想当英雄什么的？”
“唔……”这一次安博陷入了沉思，安妮斯也没有催促，静静的等他回答。
“我想当人王！想了想，果然还是想要当人王呢。”安博笑着说到。
安妮斯听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想当人王嘛。真是说出了比想当英雄更不靠谱的话呢。”
“我可是认真的，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想当人王。仅仅是英雄的话才不行。”
安妮斯的笑声渐渐势弱，最后近似呢喃的说道“嗯…人王嘛。真是……了不起呢。你为什么一定要当人王呢？”
“只有人王才能号令天下吧，如果是人王的话。就可以让好人都得到好报，坏人都受到惩罚了吧。不会再有恶徒逍遥法外。不会再有善人被欺压迫害。
这样的话，大家就能一直幸福了吧。如果只是英雄的话，只能救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我不想仅是那样。”
虽然安妮斯与安博背靠着背，但是安妮斯猜安博的眼中一定闪着光。
“是嘛、你是这么想的嘛……真是高尚的想法啊……”
这一定是天真又狂妄的想法吧，但是安妮斯一点都不想去戳破这份天真。
“等我当上人王，姐姐就来辅佐我吧。”
“嗯？为什么还需要我呢？”安妮斯小声的问到。
“因为姐姐什么都知道，而且我觉得姐姐也一定是有想要完成的事吧。等我当上了人王，一定也能满足姐姐的愿望。
到时候，姐姐再帮我想办法一起让其他人也幸福起来。我觉得是姐姐的话，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安博兴高采烈地谋划着未来，那个让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那是何等虚幻的一个梦，但安妮斯却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虚妄的国度。似乎那样的永恒就倒映在水中，虚浮于波光之上。
“那好…姐姐答应你。若是你成为了人王，定陪伴在你左右，辅佐你实现自己的理想。”
水声哗啦~，波纹一瞬间惊乱了水面。
安博只觉背上触感消失，然后安妮斯的双手便搭在了他的肩上。
“不过呢……那都是你先长大以后的事了。小毛孩子就不要想太多了。肩膀都还不够宽，哪儿担当得起天命重任。”
“我已经是大人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