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玄冰落便与这拓跋王子混熟,才发现这家伙倒与一般的王室子弟不同,性格大大咧咧十分随和。虽然看上去端端正正的长相,骨子里却一股匪气,一双眼睛尤为邪性,很精明的样子。
玄冰落在看人上很是精准,很少看走眼,这拓跋荒月也确实不是盏省油的灯,从小便调皮的很,不过在外人面前收敛些罢了。如今同玄冰落熟悉了,便渐渐暴露“本性”了。
对于拓跋这样接近耍赖般的调皮,他是从来不会有的,父王对他及兄长的教育一直是严谨的,故而玄冰落同他大哥性子也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都是一本正经,但私下里,他还是比兄长活泼些,许是常与小妹疯耍的缘故。说起小妹,玄冰落已经有些想她了,不知为何,这拓跋荒月的活泼模样,却莫名有些像小妹雪儿。
两队车马同行了几日,渐渐深入中都腹地,离帝都天寻城不过几日路程,沿途风景也由大漠孤烟塞北寒雪变为热闹的城镇。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气氛很是融洽,却是他们同行的舅舅妘无伤一路冷脸,从未与我搭过话。两人都乘马车,同行后便同乘一辆,而妘无伤骑马,在车前。一日拓跋荒月好奇,便问一句,“云大人终日骑马,不乘车休息吗?”拓跋荒月知道妘无伤身份,自然好奇他为何同普通士兵同吃同住,而将他的那辆马车做了侍卫的行李车。
“这天下人可不都如你们一般有福气”妘无伤十分不屑,“男子汉大丈夫,自是要骑马扬鞭,怎能如女人一般坐在车里?”
拓跋荒月听了悻悻住嘴,瞧了一眼玄冰落,似是在担心他会不会生气。玄冰落早知道妘无伤不喜他,倒也不生气,眼珠一转,道:“这骑马的,可能是将军,也可能是强盗;这坐车的,可能是女人,也可能是帝王。一个人坐在哪里是他的福气,只要他做的事配得上他的福气就好。”
拓跋荒月听了这一番言语,心中暗暗喝彩,抬头见那位妘将军,面色不改,似是毫无动容,但也没再说什么。见车外没了声音,拓跋荒月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问道:“你同你这位舅舅关系看来不大融洽啊?”
玄冰落心下暗道不好,怎就图了这一时口舌之快,竟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毕竟是妘无伤的亲侄子,只好说道:“舅舅不过在教导我不可贪图享乐罢了,他向来严格,你也莫害怕。”
“看来你这日子可不好过,你们这些北冥人,可都如此古板说教吗。”拓跋荒月似是个口无遮拦的,笑道,玄冰落也不意外,毕竟西荒人向来以不羁出名。只听他又说到:“你刚才说的真好,我竟有些欣赏你了。”见他又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玄冰落不禁也笑了。
虽说刚刚他一脸坦然,心里却不是滋味,拓跋荒月这一番话真真戳了他心窝子。王后不喜他,连带着娘家人也是如此;父王平日里对他很好,也很严厉,但对他哥哥才寄托了更多希望。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庶子,母亲甚至不知是谁,生下他便没了消息。甚至有不少人在猜测他并非北冥王之子。这样也好,用他一个私生子的命来换世子的,不是很好么?如此看来,倒也很好。玄冰落看了看拓跋荒月,他虽是西荒二王子,但他的大哥双目失明,做不了王,所以他便是正正经经的世子,西荒便这样放心送他来了,竟连个正经将军也没跟着,不禁觉得自己的处境也不算差,倒也想多多照弗。
这边两人还在路上,另一边帝都千寻城里另外两国质子已到,并在紫木宫住下。
距帝都仅一山之隔的度朔山山主苍神墨这几日听闻质子入城的消息,微微有些意外,向身边两人问到:“为何不早些告诉本座?”
一人答到:“吾亦是才收到消息。”
“看来这度朔山的消息实在是太闭塞了些。”苍神墨微微皱眉。见此,另一人又道:“尊者何必忧心?这凡人做些小动作,干我们何事?”
苍神墨摇摇头,缓缓道:“这个闲事,恐怕我们不得不管。”
“北冥世子可到了?”他又问
“还在路上,不日即可抵达,尊者对他很关注?”手下有些疑惑,毕竟度朔山向来不参与凡人的政治。
“这与你们无关。”
两人见他神色凝重,不敢再多问,只听得他又说道:“那孩子可带回来了?”
“带回来了,此刻已候在外面了。”
“那就带进来吧。”苍神墨眸中暗光流动,释放出一丝危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