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似乎感觉到自己是睡了一觉,做了很多个梦,都是关于她还在光之族的宫殿里生活的时光。不过大多数都是姐姐,还有……左贡。
然而现实留给她沉浸梦里的时间并不多,主要是周围比大厅内暗了一个度的光,让她不知道闭了多久的眼睛没有丝毫不适应,非常顺利地睁开,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照样悬浮在空中的裁判员丹尼尔,脸上终于不再是一贯风格那种假装着温柔的笑,而是一脸摸不透的表情,特别是他在此刻有些偏暗的环境中显得亮了几分的眼睛,灰里被包围的金色。
他说着什么。
他在对面。
“……”洛克抬头,想看看是谁抱着自己,因为这双手的温度隔着衣服传过来有点凉凉的,但是很轻,环在她肩膀和膝盖窝的手估计是因为怕她醒来后会感到不适而不敢收紧,“紫堂幻……吗?”
“嗯。”他低头淡淡地看了洛克一眼,轻轻点头头,又将视线投到对面的丹尼尔身上。
他的头发和眼睛都变成了和当初在迷宫星遇到他时完全不一样的深色,少了很多东西,但只多了一样——冷漠。
不是厌恶的冷漠,而是那种失去了最后一丝光的冷漠,仿佛不再关心任何人,仿佛不再留恋任何过往,仿佛下定决心孤身一人,仿佛完全与之前的自己走失了。
“谢谢。”楞楞地回想着紫堂幻的巨大变化,洛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只道了谢,体内小黑洞的气息不减反增,只是紫堂幻让她忘记了体会疼痛与不适。
紫堂幻,是遇到了,比这种疼痛更疼的感觉吧……
“你迷路了吗?”
不知怎的,洛克突然就想这么问了。
“……”
没有任何回应。
自始至终只有前方不远处不安分地游来游去并听着丹尼尔说话的黑洞,并且在丹尼尔伸出的手掌上,出现了一块很古老的石板。
上面的红色字体逐个亮起,每发出一丝微不足道的光都伴随着周围空气的剧烈颤动。
“固!”
紫堂幻抱着洛克的手有些收紧,警惕地往后退了一些。
“诶?”
黑洞好奇地乖乖浮在空中,忍不住将右手食指蹭到嘴角,经管激动地盯着石板以至于忘记了让二者触碰。
霎时间这被封锁的空间内变得亮了起来,因为石板打开了一道巨大无比的门。
大门又缓缓地自动打开,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吸力,力图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吞噬进去。
不过离它最近的丹尼尔稳稳地,只有天使光环下的头发被那股风力扰动,但是却神奇地丝毫不显得乱。
而黑洞更是激动地在空气中绕了一个圈,然后伸手,召唤出他的虫洞。
“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也有超次元虫洞!那就让我来看看,到底谁的虫洞更厉害吧~”
洛克暗暗地撇撇嘴,闭上眼不想去管了。反正她打不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逃走无望,还弄不清现在的情况,更是增加了她继续躺尸养精蓄锐集中精力分解细胞内部存在的不适感。
可能是因为黑洞就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吧?
想着,只听到黑洞愤愤地说着“那家伙”,一听就知道他此刻的暴躁:“都怪那家伙,竟然敢弄坏我的超次元虫洞!”
这句话惹得洛克忍不住睁眼,想看看黑洞现在炸毛的样子。
正对上紫堂幻刚刚低头望她的视线。
“……”
“你如果想知道的话,我可以等会儿再讲给你听。”
这不是错觉,紫堂幻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一些,多了几分符合他现在的暗色的感觉。
“我的这扇门,不是普通的的虫洞。”
丹尼尔微微欠身,让开了门前的所有空间,仿佛生来就是一位谦卑的引路人。
“不是虫洞?”
小黑洞绕到丹尼尔身后,很大一只,却因为有些呆呆的表情显得
“它连接着一个只有神才有资格前往的地方,即使你跑遍凹凸大赛,占有所有程序,都无法找到它。”
“神?那是什么?”
黑洞明显是真的不知道。实际上洛克也不是很清楚,所谓的神,创造万物,创造生命,那他自己呢?也是创造的吗?这个世界的恶与黑暗呢?神是一个人,还是根本不存在。洛克从未听姐姐提起过,她哪怕在书上看到过,也没有向姐姐问起过。
“神是能创造万物的、独一无二的存在。这个凹凸大赛,这个世界,包括这扇门背后的秘密,都是属于神的。”
“很多东西……原来……原来,他是去那儿了啊!”黑洞想了想,像是突然明白了,高兴地在原地转了个圈,“能够变出好多东西的,不就是他嘛!我就信你一次!”
“追上去。”
黑洞跟着丹尼尔身后无形的通道飘进那门,紫堂幻也跟上他的步伐,踩在大斯巴达的肩上跟上去。
这是洛克最后一眼看到门在的丹尼尔那双亮得有些吓人的眼睛时听到的话,来自紫堂幻。
看来,应该没有迷路吧……
“天使长大人!”
突然的,洛克叫了一声,只不过丹尼尔恰好消失在了门界外。
“神,真的存在吗……”
不知是不是紫堂幻听到了这句话才微不可查的叹息,在他微愣了一秒之后。
最后的外界透过的光也消失在周围新的环境里——错综复杂的路线,不论是空中,还是脚下,总会有歪斜交叉的道路,以及尽头的传送门。
星星点点的蓝光在说不上是昏暗还是明亮的环境里显得柔和。
黑洞毫无畏惧地在最前方飘悠着,穿过一个又一个传送门,一步步朝着某处靠近。
静谧霸占了耳蜗。
“神真的存在的——只是不在了而已。”
走在洛克前方的紫堂幻已经将大斯巴达收回,而洛克自然也自己跟在他后面,盲目地前往他们的目的地。
只是在走了好像很久之后,紫堂幻的声音打破了围绕在洛克周围的安静。他的“而已”很轻,好像神不在了,是件再无所谓不过的小事情。他的声音很轻,可是根本不是温柔。
“哦。”
不知道为什么,洛克似乎并不想关心了,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方才是在乎神的什么——这只是位她从未见过、从不感兴趣的神。
再次陷入沉寂。
洛克迷茫地望着自己的双脚再次盲目地踏上闪着微光的传送门,只是回想着,刚刚裁判长丹尼尔听到她的呼喊之后,回头望她的那个眼神。
似乎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