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簇拥着将长公主夫妇送到马车上,这才各自告辞回家。苏直喝多了,人有些踉跄,跟姐姐姐夫拜完别,转身要上马车,也不知怎么一脚踩空,摔了个狗啃泥,摔就摔了吧,还不肯起来。众人笑的扶的骂的,好说歹说才把他扶上马车送走了。平安问梁沅嘉,“妹妹还觉得她神采飞扬吗?”梁沅嘉吐吐舌头,“姐姐你别取笑我,但苏家哥哥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平安摇摇头,反正她只觉得她家哥哥最好。
折腾了一天,众人都累了。苏氏带着秋桔给梁沅嘉安排房间休息,梁沅嘉不答应,非要跟着平安一起。苏氏无奈,让春桃仔细伺候着,便带人回了自己院子。
平安本不愿梁沅嘉留下,可拗不过她,也就随她了。她早就困了,也顾不得许多,脱了外衣,卸了钗环,便躺在床上眯着。梁沅嘉也不客气,坐在桌子边看平安收的礼物,都看了一遍,她才觉得累了,掀起被子就躺在了平安旁边。可她今天有些兴奋,一时也睡不着,便时不时地跟平安说句话。平安也不睁眼,想回她,就说一句,不想回就由着她自说自话。就这么一个说一个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都睡着了。春桃见两个人都睡了,便拉着梁沅嘉的小丫头凝翠在廊下吃茶。
平安醒的时候,看着帘子里透出的点点亮光,心里竟觉得无比舒服。平安动了一下,这才想起边上还睡着梁沅嘉,看了一眼,见她睡得正香,便也不再动,只安静躺着,心中好笑,“这梁小姐睡着了真安静。”又过了一会儿,梁沅嘉才醒了。人还有些懵,瞪着眼睛看了平安好久,这才想起是在顾府,往平安身上靠了靠,带着几分睡意,咕囔道,“醒来就看见姐姐,真好。”平安只笑笑,也不说话。
春桃和凝翠算着时辰,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听见有动静,知道两位小姐都醒了,便进来伺候。平安见天气正好,拉着梁沅嘉坐在院子里,由着她们伺候。都收拾完了,才让春桃把屋里的礼物都抱出来看看。梁沅嘉捂着嘴笑她,“我还以为姐姐真的视这些俗物如粪土呢,原来是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啊。”平安由着她说,只专心吃点心,睡了一觉,又觉得饿了。春桃将东西都抱出来,又将哪一件是谁送的一一禀明。顾逸送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平安看见都要哭了。顾宁送了一套弓箭,样子简单,但分量正好。李涪送了一盒子刀具,大大小小,各种尺寸,各种形状都有。平安拿在手里看过,见刀刃很薄,心里满意,只不知道用起来怎么样。其他的都是些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平安对这些并不在意,让春桃收好,便专心研究三个哥哥的礼物。
梁沅嘉见平安看着笔墨纸砚不见半点欢喜之色,问道,“姐姐可是不擅长读书?”平安脸色更不好了,她从小就怕顾逸,可偏这大哥要求的读书写字,怎么都学不好。梁沅嘉笑道,“姐姐你仔细看看,这一套看着精美,实际上并不实用,顾大哥哥怕是也熄了这份心,只让你当个摆件罢了。”平安还有些担心,梁沅嘉十分自信,“姐姐信我的就是。”然后又问平安,“姐姐可是善射箭?”平安道,“练过几年,倒是能射。”梁沅嘉又拿起盒子里一把小刀,见刀刃十分锋利,问道,“姐姐这是做什么用的,说刀不是刀,说匕首又不是匕首的?”平安刚想答,又想了一下才说,“这个怎么用我还说不好,总要回了北郡找人试过才知道。”梁沅嘉便也不再追问。
梁沅嘉在顾家用完晚饭,这才由顾宁和李涪护送着,平安陪着,打道回府。一路上,梁沅嘉掀着帘子这儿看看,那儿望望,问问这,问问那,倒也热闹。直到临下车,才想起正事来,“姐姐,后日太子殿下围猎,你等着我来接你。”平安睁大眼睛看着她,“你接我干什么,我又不去。”梁沅嘉急了,抱着平安胳膊,也不下车了,“姐姐不是答应我了吗?”平安反问,“我什么时候答应妹妹了?”“上次我问姐姐的时候,姐姐点头了啊。”平安“哦”了一声,似是想起来一般,说,“我上次点头是告诉你我知道了。”梁沅嘉真急了,话都不如平常伶俐了,“姐姐,你怎么,怎么……”平安问她,“我怎么?”梁沅嘉更说不出话了。外面顾宁等得急了,“梁家妹妹不要听平安胡说,那日我和平安都要去的。”梁沅嘉这才明白平安是在逗她,捶了平安一下,“我原以为姐姐是老实人,今日才知道,姐姐是最坏的。”这才下了马车,早有嬷嬷在门口等着,见她回来,忙上前伺候着,又让顾家兄妹进府喝杯茶,顾宁客气地拒绝了,这才调转马头,带着平安回府。
顾宁也是话多的,问平安,“那梁小姐欺负你不?”平安掀着帘子回他,“二哥,我是那么好欺负的?”顾宁和李涪都笑了,平安还真不是好欺负的。顾宁又说,“那弓你试试,若哪里不合适我再找人调调。”平安满口应下,转头问李涪,“李涪哥哥,那套刀具是在哪里打的?能再打两套不,我想带回去给师傅试试,若是好用就直接用了。”李涪应道,“好,明日我就再去打两套,只是不知道好用不好用。”平安回道,“我仔细看过了,应该是好用的,我们先用着,有什么不顺手的,咱们下次再改进。”李涪笑着应下,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回了顾府。
到了围猎这日,梁沅嘉一早就坐着马车赶到顾府,见时辰还早,也不催平安,由着她又吃了两个小包子,这才出门。梁家的马车大,顾家也就没再备车,两个人坐一辆车,顾宁和李涪两边护送着,往城外去。现在正是暮春时节,城外野花开得正好,梁沅嘉看着欢喜,非要停车采几把野花,顾宁好说歹说才没停车,只让李涪按着梁沅嘉的要求去采几把来。梁沅嘉这才作罢,偷偷跟平安说,“顾家哥哥真好,这要是我那几个哥哥,早把我扔下自己跑了。”平安拧她一把,“你老老实实的,不许再折腾我二哥。”梁沅嘉疼得直抽气,连连求饶,“好姐姐,我不敢了,真不敢了。”平安这才放过她,梁沅嘉掀开袖子,见胳膊上被掐红了一块,抱怨到,“姐姐手劲儿也太大了,你看,都掐红了。”平安一愣,看着确是自己掐重了,抱歉道,“对不住,我没怎么用力的,真是对不住。”梁沅嘉看她一脸认真,忙道,“没事没事,姐姐不要在意,等一会儿好好陪我玩就是。”平安心里有愧,自是满口答应。
正说话间,李涪采了一大捧野花回来。他也不知道梁沅嘉喜欢哪种,各种颜色的都采了一些,抱了满满一大捧。顾宁看了,扑哧就笑了,心道,还好是让李涪去了,要不然他抱这么一捧,笑都让人笑死了。李涪知道他笑什么,也不理他,把花送进马车,出来就给了顾宁一胳膊肘,顾宁疼得直呲牙,也不敢再笑了,要说起武艺,顾宁还真不过李涪,这也是顾宁小时候到处惹是生非却没怎么吃过亏的原因之一。
平安看着摊开来有半马车的野花,有些头疼。梁沅嘉可高兴了,追着平安问,“姐姐喜欢什么颜色,我编两个花环好不好?”平安拒绝,“你编你自己的就好,”梁沅嘉皱起小脸,“姐姐,我胳膊疼。”平安告饶,“你编,你编。”梁沅嘉这才高兴了,也不问平安喜好了,专挑那颜色鲜艳的串在一起。平安看着头疼,掀开帘子看着车外。李涪在外面看见,看过来问她,“可是在车里闷了?要不要骑马?”平安摇摇头,她要是出去骑马,梁沅嘉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李涪便不再管她,催马上前和顾宁并排走着。梁沅嘉手巧,不一会儿就把花环编好了,拉回平安给她戴在头上。平安伸手想拿下来,梁沅嘉不让,“好姐姐,求求你戴着吧。你穿的素净,戴上这个就添了些颜色,不信你让顾二哥哥看看。”说完,也不等平安拒绝,掀开车帘,把顾宁和李涪叫了回来,问道,“顾二哥哥,李家哥哥,你们给评评,姐姐戴着这花环好看不?”顾宁忙道,“好看好看,平安怎么都好看。”梁沅嘉翻了个白眼,敢情这一家人都一样,看自家人怎么都好看。李涪仔细看过,说道,“妹妹戴着吧,梁小姐手巧,配色也好,这么戴着真挺好看的。”梁沅嘉听见这话满意了,“姐姐你看,李家哥哥都说好看了,你就戴着吧。”平安这才没摘下来。梁沅嘉高兴了,三下两下又给自己编了一个戴在头上。两个小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