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自乱阵脚,来者,也不一定就是那位从未露脸的王侯。”冷叔一句话,将场上所有人都给稳定下来。
冷叔率先走出了城主府,后面的人都紧紧跟了上去,给冷叔一点底气,在场面上不至于那么单薄无力。
一行人来到城墙之上,他们放眼眺望过去,的确在不远处的平原之上,有一支军队驻扎停留在那里,前面高高悬挂的“出云”旗是如此的显目和引人注意。
冷叔他们在远处眺望着,但是一直都没有发现那支军队有什么动作,按理来说,要是王侯带队的话,直接碾压过来是十分轻松简单的事情,怎么还会在那么远的地方安营?
冷叔心里有些疑惑,同时也有些庆幸,他所等待的人,可不是这个从来没有露脸的王侯,朝阳城不过是他用来吸引那个人注意力的一个筹码罢了,他也没想过真的将它霸占下来当希望之地的心场所。
“来人了!快看!”有人忽然喊出声来,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一支小队,大约五人的样子,正在骑着快马,飞速从驻扎的军营里面向他们朝阳城的方向飞驰而来。
在冷叔的示意之下,他们五人被顺利放到了朝阳城的城门之下。他们看着城墙之上的众人,大声质问:“你们谁是这次侵略的领头人!报上名来!”这嚣张的模样一下子就将希望之地的人给惹恼了,你们这个样子,是像来谈判的吗?别人不知道还以为被抢占城池的是我们呢!
“谁是不重要,现在朝阳城在我们手上,你们注意一点你们的语气!”有人忍不住,抢在冷叔的前面,大声回道。
那五个人没有理会他,他们一直看着城上的人,最后将所有的眼光都锁定在冷叔身上,只有这个人,在他们到来之后,他的眼神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变化过。这种底气,这种魄力,绝对不是一般人!
“你们,来做什么。”冷叔被盯得久了,知道对方清楚自己的身份,便出口询问,“出云王侯,不在这里吧?”
那五个人不可能就这样将王侯的行踪给暴露出来,他们模糊其词,不过他们提出一个很有诱惑力的事情:合作!
“你说,出云王侯有事情要跟我们,这群南国最为厌恶的禁忌,谈合作?”冷叔冷漠的表情,让这一句平常的疑问变得杀气满满,那五个人挥了挥自己手上的密令,冷叔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从容不迫地站在了那五个传信的人的跟前,一手接过那封印着出云图案的密令。
冷叔看完密令之后,沉默了许久许久,那五个人在旁边一直等待,都有些不耐烦的神情。他们忽然间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声,然后双眼一黑,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
冷叔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千人军队,陷入深深的思考和沉默当中。密令之上,出云王侯的确十分明确地提出合作的建议和地点,而谈合作的前提,就是将知道这件事的五人,还有派来朝阳城的军队,全部清理干净。
“王侯,呵。”冷叔冷笑了一声,出云王侯是什么意思,这个他当然明白,这一千人的军队,很有可能是南国国主派来混入出云军队作内应的人,在这么久的时间里,被出云王侯一个个找了出来,然后交由冷叔来杀人灭口。
如此狠辣的心思,也是刷新了冷叔对于南国高层的认识。城墙上的人看着冷叔跳了下去,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动手,将五人瞬间冻结起来,直接剥夺他们的生命,女孩和南宫羽都不由得遮住自己的眼睛,有些不敢继续看下去。
冷叔这杀伐果断的举动,彻底惊呆了木白和在场的所有人。虽然他们口头上对于这五个人骂骂咧咧,没有一点留面,但是这样,他们也没有想过真的将他们的生命给剥夺。冷叔这样,未免有些过分了。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冷叔,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就将这五个人给杀掉。冷叔回到城内,走上城墙,对着他们一群人说道:“这次,我们主动出击,将对面的军队一扫而空。”这一番话更加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他们本来是被人追打的,现在难得有一个安定下来的地方,居然还要主动出去找事吗?
“你们不用去,这种事情,都交给我好了,你们好好守好这里便可。”冷叔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只身一人向着军队驻扎的地方走去。
“杀!”“把他除掉!”远处传来的叫喊声冲天而起,一片尘沙将他们眺望的目光给遮挡起来。期间不时就有一片巨大的冰霜出现,呼喊声厮杀声混在一起,看样子已经是打了起来,而且十分激烈。
冷叔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在南国,除了那五个人,谁都不可能把他留下来,但是这一千人的军队,实力肯定不容小觑,就算是冷叔,也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有所胜算,而且还不一定可以完好无损。
打斗还在进行,木白他们就在城内,一直观望着那边的战争。忽然有人轻轻拉了一下木白的衣袖,他回头一看,女孩那张略微苍白的脸蛋让他吓了一跳。
“走吧!别看了。”女孩的声音有些微弱,木白点点头,跟着她,两个人走下了城墙,在城内漫无目的地走着。
昔日前来朝阳城,那是多么热闹,人声鼎沸,路上人来人往,一副繁荣的景象。但是现在呢,木白和女孩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之上,路面随处可见逃跑时落下的衣物和行李,乱七八糟,整个城内的人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这样子,真的是对的吗?到头来,我们还是无法摆脱被人厌恶的命运?”木白心里想着,跟着女孩走在街道上。
“咻!”一声破空声惊醒了木白,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女孩已经取出长剑,将射向木白的弓箭直接挡掉。箭矢插在地上,后面的小道当中,几个小孩慌忙逃窜,生怕女孩拿剑去追砍他们。
木白弯下腰,将那只弓箭捡了起来,他仔细看了一下,箭矢之上抹了一点麻药,中箭之后他就会倒地,任凭那群小孩摆布。不过就这一点麻药,最多也就让他中箭的部位有些麻痹的感觉而已,起不了什么作用。
女孩见木白一直看着那支箭矢发呆,还以为他中箭了,推了他一下,说道:“怎么啦?受伤了吗?”
木白摇摇头,没有说话,不过目光一直盯着那箭矢,没有移动过。女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叔一人前往挑战千人军队,还有他直接不分青红皂白将那五个送信的人杀掉的情景,都让她感到十分不舒服,所以她也没怎么管木白的情况,靠在一旁,休息起来。
“咔!”木白用力折断了那支箭矢,然后对着还在休息的女孩说道:“回去吧,应该快回来了。”
女孩“嗯”了一声,但是她的脸色依旧没有过多的好转。原本是想来散心的,但是却遇到不快的事情,木白的心情更加低沉,而女孩的心情则一直十分难受。两人各怀心思,并肩回到城墙附近,却发现此处的城门已经打开,城墙之上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木白估计他们出去外面迎接回来的冷叔了,便招呼女孩一同走出城门。
“果然。”木白眯着眼睛,在烈日的照耀之下,他勉勉强强可以看到远处有一大群人,在那里手舞足蹈着,这很有可能是他们的伙伴,出去为冷叔喝彩去了吧。
木白没有跟过去,现在他在南国的境内,只要他速度够快,在大家没有回来之前跑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那么他就可以脱离他们,真正独立生活。
可是……木白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发现她看着远处的那群人,没有留意他的视线。木白握了握拳头,第一次开始对于自己的选择感到犹豫。虽然女孩没有明说,但是生活了那么久,木白也算是看出来,她在希望之地里面,都没有几个可以交谈的人。南宫羽看起来跟她很熟络,但是两人相见的时间少得可怜,关系也没有表面上那么亲密。自己要是走了,那她是不是就没有人和她聊天了?
“想什么呢!这个时候了!”木白摇摇头,不去想那些他认为无聊的事情,现在是他那么久以来最为有可能逃脱的一次机会,现在他要是不抓紧机会,那他就彻底走不了了!
木白稍稍退了一步,看到女孩还是在看着远处,没有留意到自己的举动,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悄悄离开。
前脚刚刚踏出去两步,女孩忽然说道:“现在,就要走了吗?”木白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已经被她发现了,也没必要隐瞒下去,就“嗯”了一声。女孩陷入沉默,木白本来想等她回复的,但是远处的人群开始有些躁动,可能自己很快就会进入到他们的视野范围之内,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木白走了几步,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看着他,眼神带着迷茫,有些无助。
“.…..”木白咬紧牙关,并没有跟她说出带她一起走的话。这一去,生死未卜,连他自己都没有绝对生存下去的可能,更别说两个人一起。女孩呆在冷叔、呆在希望之地,会比跟在他旁边,更加安全。
“注意安全,以后我们还会相见的。”木白说道,然后在女孩迷茫的眼神中,快步往一个方向跑去,他特地弯下身子,以免被回来的人看到。木白没有回头,他怕自己再多看女孩一眼,就失去离开这里的勇气。
希望之地给了他重生的机会,但是现在,他们的行为和风格,不是他所能接受的。他是一个外人,不能对给予他帮助的冷叔指手画脚,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木白就如同冷叔的做法。从天狩帝国出来,直到现在,木白连一个人都没有杀过。他在最后的关头,总是没有办法下手,将对手的性命抹掉。不是因为他实力不够,而是他还没能接受这个世界所谓的生存法则。
从小到大,老教授都一直在教导着他,为人一定要善良,不能肆意伤害他人,现在要他在屠杀了那么多人的冷叔旁边,面不改色地生存下去?这不可能,所以木白选择逃离,逃离这个荒谬的世界。
女孩一直目送着木白离开。她一早就察觉到木白的举动有些怪异,也偷听过他和冷叔的对话,知道木白迟早会离开他们,所以对于今天这一切,她没有感到意外。“可是明明已经知道这是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还会迷茫呢?”女孩有时候在想,要是木白邀请她一起离开希望之地,那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是放弃和爷爷、冷叔一起生活的机会,还是和木白一起,逃离这个充满杀戮的世界?
冷叔很强,但是他并不是无敌的,不然也不会和爷爷两个人,在那座荒凉的岛屿上生存。要是南国反应过来,他们还是要离开这里,回到那个狭小的岛屿。她没有关系,因为最亲的两个人还在她的身旁,但是希望之地的其他人可受不了这样的落差,从他们居然如此欢呼雀跃地去迎接冷叔中就看得出。他们为了生存,已经和流落在其他地方的禁忌没什么区别了。
“一千人!一千人啊!冷叔您真的是太强了!”“是啊!杀得他们片甲不留,连反抗都没有做到!冷叔您太神了!”“切,要我说,冷叔肯定已经突破拿到天堑,成为天境强者了吧!不然怎么会那么强?!”一群人推推嚷嚷地走了回来,全部都在那里歌颂冷叔,他们喜悦的表情,在女孩的眼里显得是那么陌生和怪异。
冷叔面无表情,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手上的冰刃还在滴着鲜血,他来到女孩旁边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城里走去。他没有跟女孩解释什么,她也长大了,也是时候开始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