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活过来吗?”
艾尔薇娅坐在岸边轻轻的拨弄着湖水,不知名的昆虫和植物散发出幽幽的蓝色光芒,映照在着湖面淡淡的水波之上。
艾尔薇娅有些失落,她没有得到回应:“拉克希爷爷又睡着了……”
这里的黑夜并不黑暗,虽然不如太阳的光辉,但高悬的白月和连湖底都生长着的荧光植物,让四周的一切都能够切实的看清。
在这样恬静的景色中,少女总是靠在一颗老树下,双手抱膝,将头横放在手臂上,眯着眼睛偷偷观察着四周的一切,直到入睡。这时一头白狼就会从所有可能的地方钻出来,卷缩着身体将她围住。
艾尔薇娅很少能睡个好觉,她总是喜欢做梦,今天也许一样。
……
两鬓已经微微斑白的强壮男子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少年的肩膀,用莱特纳无比熟悉而又苍老的声音嘱咐着他,那是他的父亲。
“活下去……”
少年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但那个高大的身影却已经渐行渐远,变成了一个无比模糊黑影,最终在光芒中化作烟尘消散,莱特纳本已经伸出的双手,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少年沉浸在湖泊的中心,生命色的光芒时时闪烁,少年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胸膛开始了规律的起伏。
莱特纳做了几个奇异的梦。
在一片黑暗之中,少年看见了一个世界的出现,生命从陆地海洋中诞生,巨龙翱翔天空、古兽震动大地、大鱼翻腾海洋,无数种族繁衍生息,时时的争斗似乎只是这个初生世界的调味料而已。
还有几个无比光辉的身影在注视着这一切。少年想要更近的观察这个世界,他伸出手去触摸他们,但一切又在手指的触碰下突然烟雾消散。
光亮消失了,他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天空破碎,那仿佛生命的叹息声,令少年绝望。
但很快少年再次被授予光明,这一次他看见了人类,看见了许多熟悉的东西。
还有纯白的冰原上行走的那孤单的身影,带着某种已经微不可视的光芒……
阳光突破重重阻碍,化作光斑照映在莱特纳的脸上。几条大胆的小鱼用嘴不断戳铲着这个占据它们家园的不速之客。
也许是阳光的照射令他不适,又也许是小鱼打扰了他的美梦,少年轻皱一下眉头睁开了眼睛。
莱特纳挥手赶走了那些还在戳他脸庞的小鱼,有些惊讶和茫然的看着附近的水草,在草床上奋力坐起身向湖面游去。
清脆的出水声,莱特纳来到了湖面之上,但彻底占据他眼瞳的的巨木之塔,让他短暂的放弃了思考其它的事物。
少年毫无怀疑的确定。
这,就是他从小在各种书籍诗歌和吟游诗人的传颂中所存在的传说之物:藏于起源界域的深处,支撑天空的神迹——苍空之柱。
他是北地人,这处于南方地区的高塔除了听故事了解以外,更多的就是通过一些南方贵族朋友的描述中想象。
但人们也仅仅只是从起源界域之外的远方,来仰慕那将天空与大地连接在一起的细线罢了。
是那名少女和白狼带他来到这里的。莱特纳离开湖水,登上岸边,很快便锁定了一抹白色的所在处。
莱特纳轻轻的走近,那是一名少女依偎在一头白狼的怀中睡觉,少年盯着艾尔薇娅精致的脸庞,森林清晨的微风吹拂着她鬓角的金丝,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这是一位美的令人窒息的女孩。
莱特纳情不自禁探出一只手想去触碰艾尔薇娅,但遭到白狼咧牙的警告后,少年讪笑了一声缩回了手掌,他有太多问题想要询问这位少女了,不过还是很自觉的走开了。
北地可没有这么好的环境,莱特纳索性坐下来,沉浸在四周的风景中:少年低着头欣赏湖里游荡的小鱼,抬起头仰慕令人震撼的高塔,清脆的鸟鸣、悦耳的风声,还有树叶相互亲抚所产生的自然乐章。
这一切,都与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北地的沦陷、和约的签订、家族的消亡,所有的都离不开那个诅咒家族的影子!
莱特纳握紧拳头,他相信,失去联系的妹妹,以及自己在前往王都途中所遭到的攻击,都不是偶然……尽管现在傻子也能够看出来。
龙之铠甲——王国仅存九件的传奇铠甲,它们全都只属于那个安斯艾尔家族!
那是王室,千年王国的最高统治者。
莱特纳从来不属于野心家的行列,他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撼动强大的王国。
但他可以变强大!起码,不会再那样被人玩弄般的追杀!起码,不会再让人因为自己而牺牲!他要割下那些该死的人的头颅!
少年接触草地的手掌握拳,将一簇青草扯断,也许是小草的抗议,其中有不知名的锋利植物让莱特纳的手心一疼。
少年张开手掌,其中有青草绿色的汁液,也有点点红色的血液,但他找不到伤口,莱特纳感受到……他的身体似乎有了某种变化。
身后传来的哈欠声,引开了莱特纳的思绪。
“你醒了”,莱特纳向少女说道。
艾尔薇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些惊喜的看向他,随后盯着少年那已经毫无受伤痕迹的胸膛。
“好神奇。”艾尔薇娅低喃,少年感受到少女的眼光。
“谢谢你的搭救。”
莱特纳认真的说道。
少女轻笑一声,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像看见什么稀奇物种一样四处打量着莱特纳,引得少年一阵脸红。
“这里是什么地方?”
“用外面世界的话应该叫起源界域……中心”
“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吗?”莱特纳压制住惊讶。
“没错”
“那么你所说的语言和魔法是谁教给你的?”莱特继续问道。
“是我”艾尔薇娅身后的大树发出苍老而微弱男声,仿佛一个即将寿终的老人。
“拉克希爷爷”少女转向大树。
莱特纳努力搜索着自己脑中与这个“会说话的大树”的有关信息,作为公爵之子,莱特纳所学习的知识很广泛。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在吟游诗人口中的“道听途说”:贤者之树、蜉蝣之树——千年寿命的灵树。
“唉……命运吗……”
“就让这蔚蓝的天空来见证吧……艾尔薇娅……”
不等莱特纳和艾尔薇娅做出过多的反应,老树又再次陷入了沉寂。
“爷爷可能又睡着了”对于艾尔薇娅来说这是常见的事情了,只不过老树近年来沉睡的频率越来越高罢了。
少女转向莱特纳思考了什么一下说道:“你得到了生命之泉的祝福,今后你就不用怕受伤了。”
生命之泉?莱特纳再次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不过这时少女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向少年问道。
“我叫艾尔薇娅,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莱特纳”,少年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