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还记得，当时她和自己说那件事的时候，天空的颜色。
“我说，小树儿。”
她很喜欢这样叫自己。
“虽然我们已经这么强了，但光靠我们两个，恐怕想达成我们的愿望，还有些难呢。”
雄伟的水坝，将这条自千里之外的大江拦阻在这里，他们就坐在水坝的边缘，水声咆哮如道道雷声，冰凉的水珠不时会飞溅到他的脸上，在他的脚下，便是波涛汹涌的江河。而她则是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托着腮帮子，低头凝视着脚下涌动着的深渊。
“那要怎么办呢。”他看着她，问道。
他想听她说。
她转过头来，在与他独处的时候，她一向是不带面具的，黑漆漆的眼眸明亮无比，那其中充斥着纯粹不含一点杂质的光，那是勇气与信念的光。
“在未来，我们需要有一些人，站在我们的旁边。”
那一日的天空，是蓝色的。
后来，她确实得到了一些人，这些人都是比他们还年纪略小的人，但资质与潜力却是一等一的优秀。“不够强的人，难道是来上幼儿园的吗？”骄傲的她，是这么说的。
于是，一个喜欢穿火红色衣服的少女成为了一。一个总是有些严肃的眼镜少年成为了二，某个黑色长发垂肩的少女成为了三，一个活泼的如同欢快的小狗的少年成为了四。
而后，她和他又远赴北原，将一个基地摧毁，从中救出了尚还年幼的五们，在漠海的部落火刑架上解走了六，在中原郡城中的九层地牢中带走了七，在下着雪的景域狭窄巷道中救出了八。
她将这些人汇聚在一起，然后告诉他们，以后他们就是自己的跟随者了。
“喂，大姐姐，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跟随你呢。”当时尚还年幼的一这样问道。
十九岁的她含着一根棒棒糖，思考了一会后，露出了一抹自信的微笑。
“在未来，我们要干一些十分伟大的事情，足以颠覆这个世界，那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像你这样的天才，如果没有参与，会后悔一生的。”
“那些腐朽的大人们，总归是要进入坟墓的，我们会重新制定这个世界的秩序，我可以预言，二十年后，不，十年后，那些人们就将会被我们一扫而空。”
“你们难道，不想看看那个新世界是什么模样吗。”
该说是哄骗呢，还是说画大饼呢？总之，她就这样把那几个少年成功的说服了，说服成为了他与她的跟随者。
“不过，虽然你这么说，可我现在只是个十一岁的可爱少女，现在可什么都干不了哦？”
“是啊，我们现在，可没办法帮助到你们什么啊。”
有几个少年七嘴八舌的嚷着，更多的人还是沉默，并非他们对她的话有什么抵触，被称作天才的他们，的确被她点燃了心中的火焰，可也因为他们的聪明，才十分清楚目前的自己，确实什么都无法达成。
她看着面前的八个少年少女们，挑了挑眉，道：“我也没说，让你们现在就跟随着我。”
“该当王下的，继续去当王下，最好混成个王，有自己师父的，去找师父好好学习，有组织的呆在组织，能爬多高爬多高，什么都没有的，我和你们沈哥会给你们安排好去处，自己努力便是。”
她回身，向着门口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回过身来面无表情的说道：“最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们，就告诉我。”
“我会让你们满意的。”
过去的事情，回忆起来总是那么的美好。
也因为如此，在与李秋行的目光相撞时，他恍惚了一瞬。
下一瞬间，无数道蓝色光芒从他的身边亮起，没有任何征兆的，一座高几十米的冰山横亘在了八车道的大路当中，李秋行冷淡的站在冰山顶端，俯视着冰山内的那道黑色身影。
咔嚓一声，冰山开始裂开，李秋行脚下的那道黑色身影开始移动，说是移动，其实并不准确，那更像是一条黑龙在冰山中咆哮，只是过了不到三秒，轰的一声，冰山被分成两半，沈小树站在一侧的冰山上，与对面的李秋行遥遥相对。
“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对这件事情我十分好奇，你不是从那件事后，就答应不再出来了吗？”李秋行面色平静，仿佛在面对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今天想出来，就出来了。”沈小树也很平静，他看着对面的这个男子，隐约，还能从那些未变的面部线条寻找到过去的影子。
“我以前没感觉你有这么随意啊。”李秋行嘴角微微撬动了一下。“最近过得还好吗？”
沈小树沉默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许清璃，她现在在哪里？但很快，他就把这个念头抛到脑后。“如果不是你，我想我会活得更好一点。”
李秋行苦笑一声：“呵，你以前，可不会这样挖苦人的，你变了啊。”
沈小树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没变，如果我变了的话，我们应该在喝茶。”
李秋行听出了这句话中的隐藏着的一抹杀意，眼神一动：“你为什么第一个就来找我呢，明明不是我杀得她。”
“因为一想起以前的事情，就难免的会想起你来啊。”沈小树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平静，可他身上不时就会泄出的一丝黑色光芒，却代表其实他此时的内心情感已经难以抑制。
“我也只是为了自己，她太过于璀璨了，站在她的身边，我怕会把自己烧死，你也是，如果不是我，你也终究会死在她身边的，即使是你。”李秋行凝视着沈小树，认真的说道。
“和那些没有关系。”沈小树忽然笑了，他开始狂笑，笑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震颤一般，他身上的气息再控制不住，黑色的光如同瞬间被点燃的火焰一般向外喷涌着，翻滚而上直冲天空百米之高，人早在冰山降临时就已经逃窜完了，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附近的大楼的表面开始疯狂剥离碎裂，空气因为能量的大量涌入而开始扭曲，空中的云也被搅动了起来。
“我这个人，比较不愿意多想什么，因此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他抬起手中的黑色长剑，平指向对面的水之王，黑色的眸子，孤独的仿若幽谷与深潭。
“你背叛了我们，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