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一片漫无边际的海,你划着小船,若是遇到长风你便可以破浪前行,若是遇到海啸你就只能奋力顽抗,是死是活听由天命。
如果说,喻文石的海是一片风暴之海,常常卷起铺天盖地的海浪与飓风的话,那么段柔的海,就本应是明月高悬,海平如镜的如画美景。两片海如同两个世界,连他们本人,都觉得仿佛永不会相交。
但有一天,段柔不经意的划进了属于喻文石的那片海。
漆黑的雨幕中,高耸的大楼似极高极深的深渊崖壁,将地面的人类困在其中,偶尔划过一道白色的闪电,照亮了一瞬间街道,却又如鬼屋中的蜡烛般忽然熄灭,世界重归黑暗。
当时只有十五岁的段柔,正撑着伞走在街道上,白色的鞋子已经湿透了,刚放学准备回家,路上就下起了大雨,被告知车辆停运的她只好先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再寻找其他车辆,不知为何,这片区域莫名其妙的停电了,可能是这场暴雨的问题吧。
“唉。”她抬头看了看陷入黑暗之中的城市,熄灭了灯光的城市就像是一片安静的森林,谁也不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她隐约听到有孩子的哭声,不由得有点害怕,她开启了自己的【敏捷】异能,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当时的她还是c级,但即使如此全力奔跑也很快,路面黑漆漆的,段柔有些看不清,还有几次差点被绊一跤,眼看着即将要到了那个能坐车的路口,她却看到前面堵了一群人。
“怎么还封路啊……”
“忽然就封路了,谁知道呢,可能前面出事了吧。”
“怎么坐车回家啊。”
段柔只是听了几句便知道了怎么回事,看着前面竖立着的临时障碍,她懊恼的跺了跺脚,想起以前自己发现的那一条小道,她只是迟疑了片刻,便转身向着一条小巷钻去。
钻过这条小巷,前方是一条段柔也不知道做什么的街道,这里散发着一股灰尘的味道,两边的店铺都没有挂牌子或是牌子已经很破旧了,再加上天色此时已经几乎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看起来就有一种阴森的感觉,段柔之前曾经误打误撞的走进来了一次,知道这里可以绕过前面的路口,这才冒险从这里走,但她现在忽然有点后悔了。
犹豫了半天,段柔咬咬牙还是决定向前走,毕竟再绕路还要多走几十分钟,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雨滴滴落在地的声音,以往熟悉的城市喧哗声仿佛一点点的离她远去,段柔的呼吸越发有些加快,她几乎是以狂奔的速度在向前跑着。
然而,当她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了自己原本记忆中的那条路时,段柔却是一瞬间停下了脚步。无边的恐惧从她心底泛起,雨忽然下的急了,一阵狂风袭来,她一下没握住伞,伞啪的一下坠落在了水中,顿时,铺天盖地的雨幕将她瞬间淋湿。
啪嗒,啪嗒。
这不是雨的声音。
段柔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被恐惧所震慑了心灵,一时间她只是呆呆的站在雨中,甚至连伞都没有捡起,下一秒,她忽然感到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她下意识的低头去看,一道闪电恰好在此时划过,她看清了脚下的那是什么,不由得尖叫出声。
那是血,说的更详细一点,那是血组成的溪流。
“空虚的灵魂,终究在末日被献给神明,血即为汝的光。”
不知何时,在段柔的头顶,出现了一个笼罩着黑袍的人,在漆黑的雨幕中,他几乎如同不存在一般。
鲜红色的血流如同毒蛇般攀上段柔的身体,下一刻便要刺入少女娇嫩的肌肤,吸取她的生命使她永远的沉睡,但下一刻,一道银光从天而降,如翔天之龙般刺向黑袍人,黑袍身形一动,无数血流离开少女的身体,向天朝着那道银光击去。
当两者相撞的那一瞬间,段柔看清了那道银光的真实面目,那是一杆长枪,枪尖携着强大的能量,尖啸着撞在了血水形成的护罩上,护罩瞬间破碎,黑袍自知不敌,身形再闪,竟是一晃来到了段柔的身后。
“小子,退一步海阔天空,要是逼我拼命,你也没有好果子吃。”黑袍的声音尖锐刺耳,似乎是做过了处理,但段柔此时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自己身后的黑袍上,而是怔怔的看着面前屋檐上,提枪站立着的少年。
少年的额前碎发早已被这瓢泼大雨打湿,散乱的贴在他的额头上,微微皱起的眉笔直如剑,双眸即使在黑夜中,也闪烁着精光,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战斗制服,手中紧持着一柄银色的长枪,面对这面前这诡异的黑袍,他并未露出任何的畏怯之色,只是冷哼了一声,举起枪尖。“你今天死在这里,是对西川异能处最好的交代。”
黑袍尖笑一声,忽然上前一步,单手卡住段柔的后颈。“你要是再上前一步,她就死了。”
段柔这才注意到那个人竟然已经到了自己的身后,她瞪大了眼睛,极力忍住自己喉咙中的恐惧尖叫,她心中已经全是懊悔,早知道不来这里了,她不想死,
“你放不放她,你都会死。”少年笑了。
黑袍沉默,身上的黑袍随着风雨微微颤抖着,许久,他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柄血刃,唰的一下划过段柔的小腹,鲜血喷涌而出。
“那我也给你一个选择嘿嘿……是选择救人呢?还是来追我?”
黑袍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如同乌鸦般难听,他退了两步,一推段柔,措不及防的段柔被推进了水池中,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然后又被雨水清洗干净,黑袍做完这一切后,看了一眼屋上依旧没有动作的少年,一展自己的衣袍,消失在黑暗中。
“啊……!啊!唔嗯啊!!”段柔只感觉自己腹部发出了剧烈的,无与伦比的痛感,她不知道自己的肚子被划开了,她只是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她在水中蜷缩成一团,像一条即将窒息的鱼。
忽然,她感觉到雨停了。
少年站在雨中,捡起了段柔掉落的那把伞,将它举了起来。
“救又如何。”
下一刻,一道血矛从地上突兀的升起,刺穿了他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