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中,他将她裹脚的布扔掉,然后扯着自己的衣袖温柔的擦拭着她的脚,一点点的,连脚丫都未曾遗漏。
谢子晴突然觉得心痛,沉瑾,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离开我,我该怎么办?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然后将她冰冷的脚放到自己的怀中,温暖从脚底里传过来,几乎要将她烫伤。
她的身体抖了抖,南沉瑾的手移过,放在她的腰上,然后传来温暖的气息,沿着她的血脉走了三圈。
谢子晴突然抓住南沉瑾的手,弱弱的道:“沉瑾,我还是冷。”
南沉瑾的身子明显一顿,然后过了片刻,他将谢子晴的脚从自己的怀中拿开,放到薄被之中,然后翻身上床,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然后也进了被子里。他伸出自己的脚将谢子晴的脚拥住,然后紧紧的抱紧谢子晴仿佛冰一样的身体,运转全身的气流,道:“这样好点了吗?”
谢子晴没有说话,只是再黑暗中细细的看着他。
他的长眉,他的双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的发,他的这个人。
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夫君,是她一生所爱。
他承受过许多,是悲也好,喜也好,但是未来之路,她都愿意,和他一起分享。
她轻轻的靠上去,伸出手,摸上他的眉骨。
对面的男子因为她的这个动作而全身一僵,谢子晴呢喃了一声:“沉瑾。”
她的手有点冷,放在他的脸上带着冰冷的凉意,他没有说话,然而黑夜里一双眼睛闪着冰冷的光,仿佛在抗拒着什么。
谢子晴的手顺着他的脸往下,然后慢慢的来到他的胸前,冰冷的手隔着衣服依然可以感受的清清楚楚。
谢子晴的冰冷的手伸到他的衣领,然后慢慢的滑了进去。
她似乎还是有些怕冷,将自己挤入他的怀中,连手也伸了进去,等着它慢慢的暖和。
南沉瑾的薄唇微微的抿紧,眉头锁在了一起,她就在自己怀里,她很冷。
但是这些念头刚刚一起,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夜,水晶瓶被拔开,是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一刀刀戳在心口。
我发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再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永远不会!
这一句话是如何开始,又是如何的结束?脑海中那女子冰冷入骨,任他千刀所刺也不曾皱过半分的眉头。
南沉瑾,如果还有这样的一条道路,遇到的是相同的结局,你是不是愿意再次踏入?
哪怕到了最后连骨头都找不到?众叛亲离?
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的颤抖。
谢子晴抑制住自己颤抖的心跳,那渐渐暖和的手突然间开始沿着衣领慢慢的往下。
她的手看似不经意的拉开了他的衣服。
南沉瑾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那只手,沉声道:“不准乱动。”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额头上,她突然一闭眼,然后凑了上去,吻上他的唇。
南沉瑾的头微微的一偏,她的吻落到了他的嘴角,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仿佛打鼓一样,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她的唇一点点的吻着。
南沉瑾全身一僵,然后伸手将她一推,一双眼睛看不出任何感情的看着她,道:“让开。”
谢子晴的泪水在眼底里打转,她看着他的那只手,那只将他推开的手,突然间有些无望。
她一狠心,伸出另一只手,然后狠狠的将南沉瑾的衣服一拉,黑暗之中,男子的皮肤仿佛一块古玉,泛着温润的光,却又肌理分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她不顾南沉瑾的那只手,然后凑上去,狠狠的咬住他的唇,那只拉开他衣服的手也顺着往下。
南沉瑾突然伸手将她的两只手制住,然后轻轻的将她拉开,一双眼无喜无怒的看着她。
谢子晴被他这样的眼神灼伤,在黑暗中与他对视。
这是她的南沉瑾,可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她最终低哑的开口:“沉瑾,我们的亲事,本来在一个月前。”
可是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的变化,她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
她倔强而悲伤的眼神落到他眼底,那些疼痛惊涛骇浪,南沉瑾,你,怎么舍得让她如此悲伤?
他听到外面不知道何时下起的雪,轻轻的,仿佛没有一点的声音,这个世界如此安静,然而这一生下去,又该如何?
谢子晴干涩的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默默的看着他,眼底的悲伤慢慢的汇聚。
南沉瑾制住她的双手,突然间拉起来按住,然后,俯身而来。
他的声音莫名,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他听:“子晴,你再也不能后悔了。”
谢子晴的心突然极快的跳了起来。
他的唇细细密密的落在她脸上,在黑暗中逡巡着她的五官,最后含住她的唇,吮吸。
火就这样烧了起来,本来是一团冰,但是这火融了冰,然后化成了水,绵绵的流淌下去,顺着他,流淌下去。
是湿了青红吧,是雨打芭蕉吧,是一尾鱼儿入了江,轻轻的卷着波浪,然后又随着波涛滚出更大的波浪。
那一层层的雪浪,细密的涌上来,无能为力的涌上来,轻轻地拍打着乌篷船,让那一叶小船载浮载沉。
那些未曾有过阳光的前路,被活生生排斥在外,在这个小小的木屋里,只有两个人的贴身纠缠,让身心在这一刻交融。
地老天荒,别管了吧,国家责任,别管了吧。
且尽这片刻的欢愉,来终此一生的长久。
“子晴。”南沉瑾低低的唤她,在这两个字中吐出无尽的爱恋。
谢子晴伸手,拉下他,喘着气,道:“我爱你。”
风突然间更紧了,雪也下得更急了,蒙蒙的扑上来,细细的堆上来,重重的压上来。
欢喜悲伤在这一刻流走,这个天地里,只有他们,再无他人,只有现在,再无过去未来。
这个天地里,还有,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