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州尽暮,云半红霞,在眼黄昏。
人的记忆并不是一个好的东西,有时,它会让你想起极难受的往事,又有时它会让你在追忆中迷失,但记忆的美好是人生活的根基,如果又了一次巅峰快感,你会追求相似的经历,如果有温馨的往事,它会让你变得温馨。
咸木的回忆起周延澄在阳光下、再荷圃中的情景,那是令人难忘的回忆之一,纯粹的美让人有绵延的欣悦和无限的追思,而化为纸上,却发觉早已掩盖在了被美化的记忆中。
咸木力图重现周延澄的美感,但画出来的东西,却是个四不像,一切美的因素集结在一起可能并不会成为一个最美的东西。
美,是一种整体的融合,是人类天性中蕴藏的和谐,而不是四处尖锐,伤人伤己。
咸木画了很多幅画之后,逐渐变得空灵而专注,忘却身前生后,专注于自己的创造,想把自己的灵性赋形于作品。
渐渐地,他仿佛捕捉到了什么,在迷蒙的灰雾中,那转瞬即逝的光芒一闪即逝,但咸木将它留在了思考的圣地上,炭笔自然而然地被调动起来。
良久,咸木也不知过了多久,但在天黑之前,咸木终于画出了一副令自己满意地话。
周延澄的形象在画中显得九分真实,一分朦胧,就算是后世有了照相,也不能禁绝绘画的发展,因为思考的亮点在持续的发光,那是建立在虚无中的真实,真实中的虚无。
咸木[绘画lv9]顺利升到了十级,得到特殊技能[敏锐感知(被动)]。
人本身就是又五感的,但这项技能则能让咸木的观察力大大的提升,并衍生出敏锐的第六感,直觉。它能够更加清楚将咸木内在的追求同事物特殊的美感相联系,并能够抓住这一感觉进行二者间的深刻剖析。
咸木在获得这项技能之后,直觉的作用立马加强,明白[敏锐感知(被动)]的作用不仅仅在绘画上,其实在很多方面都有用处,物与物之间的联系,人与物之间的联系,在短暂的未来中事物的具体发展,或是在长远的未来中有了某种冥冥中的感觉,咸木觉得,他与世界的联系或许已经强于一般人了,至少强于前世的自己。
周延澄今天感觉自己是一个大闲人,无所事事,碌碌无为的那种,她去沈芹叶家,见他们一家正在抢割今年的一季稻,连沈芹叶都在地里忙活,而咸木家里也是如此,修房子和割稻,总之每一个人在闲着的。
唯一有点和她相同的人是咸木,但咸木虽然没在忙什么正事,但依旧在专注于自己的事,从前,周延澄总有自己的贴身丫鬟和自己在一起,并没有觉得自己和别人的不同,但今天,她强烈地感觉到了。
所以,周延澄也想帮着沈芹叶做了一些活,但结果发现她一项也不会做。回头,又看了看咸木的家人和石头铁子他们,也是一样的忙活,自己并插不上手,所以又回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的咸木专心致志的画着画,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注意到周延澄回来,周延澄看着他一点一滴地画着画,从一开始,周延澄就意识到了咸木用着自己并不知道的技术在画画,看了看旁边的手稿,每一个东西好像都栩栩如生。
从咸木的这种浓淡变化中,周延澄知道了,浓淡变化不只是可以描述远近虚实,竟然还可以描述物体的……周延澄找不出这个词来,但周延澄想形容的是立体和真实感。
她从未见过真实感如此强烈的画,也远不同于周延澄之前所见的画。
再看咸木正在画的,周延澄脸又是一红,这不是自己吗?之前的那种失落感瞬间又被冲淡,转而换之的是一种从心尖上跃进心里面的喜悦,周延澄不再看其他的画,而是关注着咸木和他的笔下。
见识了这种绘画技巧,周延澄作为一个基础深厚的画者来说,很容易就理解了,但怎么实际操作,周延澄还是好奇。
“谁叫你画我的。”周延澄见咸木从沉浸式的工作中出来之后,拍了他的肩膀说道。
咸木早知道周延澄来了,这是也不害羞,说道:“送给你了,好饿。”
说完,咸木在柜子里拿出了点心,一连吃了几个。
“画得真好看。”周延澄称赞了一句。
“……”咸木看了看周延澄,“你在说你自己吗?”
“说你的画,你是怎么画的,能教我吗?”
“能,不过你得叫我师父。”
周延澄觉得这像是在专门报复她,不过她确实想学这种画法,所以说道:“要不我们之后算作是切磋?你教我画画,我教你读书。”
“成交。”咸木说道。
之后的时间咸木和周延澄说了好些话。
“你之前学过画画吗,工笔画、写意画这些?”咸木问到。
“学过,用笔画的话我都学过,不过比较擅长工笔画。”
“学过一点就好,那我就不从头给你讲了,就直接讲一些这种画的基本要点。”
……
咸木和周延澄对这画画讨论了很久,直到明月高悬,才吹灭了灯,准备睡觉。
由于到了新屋子,床也放得下两张,故而咸木终于享受到一个人独睡的待遇了。不过这待遇到周延澄之前可能是好的,现在则让咸木有点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你睡了没有,我一个人睡着害怕。”咸木如此假装道。
“哼,昨天你就这么说,自己一个人睡,不许睡到我这里。”周延澄还记得昨天咸木的打算,不过被她一脚给踹回去了。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随便和姑娘家睡是毁人清白知道吗?”周延澄怕咸木还不懂这个道理,所以又和他说了一声。
“……”咸木不知道说什么,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做得过火了些,但他偏偏有些控制止不住自己,不知是咸木觉得这个世界对他的束缚力小,或者是碰到周延澄后丧失了部分理性思考。
如果不是因为经历了起一些特殊的事之后,周延澄也不会这样无所谓,不过最近咸木这家伙长得太快了点儿,都到她的脖子了,如果不想的话还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不过到了咸木说了喜欢自己之后,周延澄才察觉到之前自己真是荒唐得很。
虽说是出门在外,不拘小节,也没了父母管教,周延澄也觉得自己在这些方面疏忽了,恰逢搬到了这边的屋子,所以周延澄在这方面坚决不让步。周延澄还想等他们一家人都过来了,再让咸木搬出去。
“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咸木之前躺在床上之后就开始发动[冥想战]技能,几天活力值已经不足发动技能的时候,倒是有时间问这些了。
“还好,怎么了?”
“交到新朋友没有?”
“有几个新朋友,但是……不说这个,我发觉沈芹叶好像对你哥有点意思。”
“真的!?”咸木惊讶地坐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她天天问我咸丘的事儿,我怎么还能不知道。”
“我明天告诉咸丘去。”
“告诉你哥干什么,这只是我猜的,人家又没真和我说过这事。”
“那你快去问清楚啊。”
“你这么急干什么?又不是喜欢你。”
“当然急了,你觉得芹叶姐怎么样?”
“我知道你的意思,芹叶是个好女孩,怎么,你想让她做你嫂子啊?”
“在下确有此意。”
“那也得先搞清楚你哥的心思,你急个什么。我这几天先确认一下芹叶那里的意思,我告诉你之后,你再问问你哥那边的。”
“成,谢谢了。”
“你先别谢我,你这两天在捣鼓些什么,书也不读了?你连基本书都还没背下来呢,亏得你还读了不少书。”
“说得简单,又不是你背。”
“我背书的时候,可比你快多了。咸木,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弄别的东西倒是有模有样,怎么一到读书上就是这这副样子。”
“我也没办法,像《春秋》这样的书我觉得我永远也背不下来。”
“一天背一点,几百天过去就会了,《春秋》确实难背,你可以先从《大学》开始嘛。”
“《大学》倒是简单一点。”
“那你怎么还不背下来。”
“嗯,你急个什么,读书时循序渐进的事,干嘛弄得这么累。”
“学如逆水行舟,你要是觉得舒服,证明没尽力。”实际上周延澄是支持不要把读书弄得太累,是人丧失兴趣的那一派,只不过这咸木也太懒散了些。
周延澄希望自己在离开之前,至少把咸木引上道路,然后自己再安排一下,好让咸木能够荣华富贵,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和这么长时间的陪伴。
“你怎么比学堂的先生说得还老气些,像个老太婆说话。”咸木记得自己十八岁左右的时候是个只知道玩的人,她的觉悟怎么能这么高!
“你!我不理你了。”说完,周延澄还真就没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