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凡人都认为,修真的仙人,过得都是衣食无忧、逍遥自在的生活,并对此向往不已。
但如果你真的进入了,这世人口中象牙塔。恐怕会十分失望的发现,眼前的一切,可能还不如凡间。
红尘中淳朴的民风,使得人可以单纯的活着,人们都不曾长命百岁,自然更不会奢望,去活上更多的千年;他们更不懂何为灵器,也自然不会去杀人夺宝、泯灭良知;
当然
他们更想象不到,衣食无忧的修真者们,又是会因为几株灵药,便大打出手、以命相拼。那狼狈狰狞的吃相,可能连自己家门口,流浪狗争食的样子都不如。
凡人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可人们不知道,比江湖更大、更浑浊的,便是他们口中的修真界。
这里才是真正的,尔虞我诈、笑里藏刀、危机重重,不知何时便会被人灭掉的、更加黑暗的吃人世界。
易凡星
这是一对在凡尘开武馆的父母,因为希望自己的孩子,无灾无祸、平平安安的生活,做一颗平凡的凡星,才起的平凡的名字。
似是依了父母的愿望,这孩子,在十一岁之前,一直都表现的普普通通。他既没有展示出,什么惊人的武学天赋,也没有早慧出众、十分聪明的迹象。
而普通的易凡星,在那时也一直以为,自己会这么快乐的活下去。等他长大了便子承父业,无忧无虑的继续老爹的武师生涯,然后平凡的过完这一生。
从小到大,易凡星从未想过,要向书中的人物那样,立志光宗耀祖,将自家的武学发扬光大;至于那世人常说的逍遥道人,他更是只在梦里想想。
普通的他,只想着赶紧成年,接手父亲的武馆。然后过些年再取个漂亮的媳妇,给母亲生个大胖小子,让父母早点享受天伦之乐。
他知道自己很普通,所以从来不会多想。
至少十一岁的时候,他是如此。
十一岁的那年夏天,当少年抱着条大肥鱼,光着屁股乐滋滋的,从村子边的小河爬出来,往家跑的时候,他仍然还在开心的想着,今天家里可以吃鱼了。
然后
当他走进家门,看到自己家的武馆中,站满了陌生的头戴恶鬼面具的人,追着浑身鲜血的母亲,残忍劈砍的时候,他大脑直接木住了。
接着
在他还反应过来的时候,母亲便被一名,头戴褐色鬼面具的坏人,一刀劈进了背后,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那一天,他的人生开始走向了另一条道路。
他站在门口被活活吓傻,并亲眼目睹了母亲倒在地上,哭喊着被人乱刀砍死的场景。而记忆中无所不能的父亲,则抱着被齐刀砍断,血流如注的右腕。如同砍杀待宰的牲畜,被人轻易的摁在地上,哪怕拼尽全力也动弹不得。
那一刻,易凡星觉得自己脑子中,有一根弦一样的东西断了。
“快跑,凡星!快跑啊!”
第一个发现他的,是养育了他十一年的父亲。那名本来被压着动弹不得的男人,在看到自己的孩子后,不知哪来的力量,竟奇迹般的顶开了敌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一边朝着易凡星用力挥舞着手臂,一边大声的嘶吼着,让他快跑。那时,当父亲的他,大概是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逃过这群恐怖的杀人魔王。
被吓到孩子,却一动不动。
然后便再次目睹了,一把锋利的飞剑,从身后刺穿了父亲的身躯。
接着男人便被追上来的鬼面具人,如同狗一般的,砍翻倒在少年的面前。
呆滞的看着父亲嘴中,大股大股吐出的血沫。年幼的易凡星,在那一刻忽然觉得,血液原来这么红....
血红、血红
少年僵硬的低头看着,自己哆嗦的双手,猛地发现自己的手掌竟也血红无比。
然后,他抬头看着,这个自己陌生至极的世界。发现原来它也好红,好红....
烈日之下,忽然出现了短暂的黑暗。
紧接着
耀眼的红色,便彻底接管了大地。
呼吸间,树成了红色、房子是红的、天空是红的、人....也是红的。
像是无数盛行的枫叶,被淘气的孩子,强行一股脑的揉碾到了,一个体积狭小的盒子中。
这突然出现在世间的红色,瞬间挤满了整个世界。它们复杂多变,但却又层次分明。似乎每一朵红叶背后,都独成一片世界,形态万千、光怪陆离。
红色吞噬了易凡星,然后也吃掉了,他身边的一切。
从外界望来,这个普通的武馆,皆是变幻万千的红色。
直到凌晨
等到这孩子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那个他原本生活了十一年的家,以及生他养他的父母,都在这红炎之下,变为了黑乎乎的于烬。
整个空间,只剩下一把躺在他脚旁的剑。
那把刺穿了自己父亲的飞剑。
.......
“老田,好久不见。”
一名长相普通的男生,如往常一样,走进了自己经常光顾的药宅。他先跟坐在里边的老人,自然的打了声招呼后,才从怀中拿出一份药单,递给了站在柜台里的伙计。
“麻烦了”
“好嘞凡星大哥,你稍等啊。”
接过药单,小伙计便利索的转身。对着药单上的草药,在自己身后满是抽屉的药柜中,认真的找了起来。
易凡星也知道,自己要拿的药比较多。所以也不催促,独自走到旁屋里,熟练的搬了个躺椅,拖到了田老的身边。
“今天气色不错啊。”
正悠闲的坐在藤椅上的田老,闻声合上自己手中的羊皮书,抬起头看了眼这易凡星。只见其用食指,隔着自己头上带着的,由黑色棕丝编织而成网巾,挠了挠自己左边的头皮,有些老不正经的说到:“呦,你还没死啊?”
已经习惯了面前老头,冷嘲热讽的易凡星。毫不在意的取下了腰间的佩剑,并乐呵呵的摆正躺椅,一脸轻松的躺了下来。
“您还没死,我怎么会死呢。”
少年不咸不淡的回答,立刻气的老人咬牙骂到:“你这浑小子,前几天才不要命的开了第七脉。现在不好好找个地方,调养下你那废身子,怎么又来我这拿药了?”
顿了顿
田老带着嘲讽的语气说到:“怎么,你还怕自己死的不够快是吧?”
左右翻动着身子,一连换了好几个躺姿后,易凡星才懒洋洋的回到:“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这次拿的都是些疗伤的药,不是你给我那药。”
“呦,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平时打死都不买疗伤药,全靠命硬的铁公鸡,竟然还会买药?”
老人怪里怪气的喊了起来。
也难怪他有些吃惊,毕竟他比谁都清楚。这名从拜入紫极门后,便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当伙计的孩子,那令人发指的抠门程度。
日常生活中,这孩子一颗灵石,恨不得掰开了分着花。每天吃的,跟戒了欲的僧人一样,除了白菜还是白菜;身上的鞋子衣服,更是一年四季都是那几件,烂了补补了烂,根本舍不得换新的。
“瞧您说的,我哪有那么抠门。”
不满的哼唧了两句,易凡星本想再多聊几句,但无奈巨大的倦意袭来,使得他很快睡了过去。
盯了一会,躺在藤椅上睡着的易凡星,田老浑浊的眼瞳中,突然迸发出了一丝担忧。
眼前的少年明明已经通了七脉,但此时在他睡着后,从体内不自觉间散发出的气息,竟虚弱到还不如普通三脉!
“看来用了那药后,后遗症造成的伤害不小啊”
能自愈的伤口,自然不用买药。
那这孩子此次买疗伤的药剂,也只能是为了治好,不能自我恢复的伤——他受了重伤。
.....
“夜山,已经到头了,我们还找吗?”
王小虎看着已经没有摊位的街角,朝夜山问道。
“不应该啊”
夜山皱着眉头,有些发愁:“我记得,他可是每次月初,都会在这里买丹药的啊。”
记忆中,每个月初,南市便会有一名弟子,在集市中卖一些普通的丹药。这些丹药,虽然没有丹阁的药效好,但胜在便宜。
那时到处找人砍价的夜山,也是因此才与此人相识的。可不知为什么,今天他与小虎,转遍了五街三巷,却都没有找到这位师兄。
“既然如此,便以后再说吧”
叹了口气,夜山也没有强求,转身换了个打算。
“经过了一天的初试,这具身体已经锤炼了不少,如果泡一次药浴,效果应该不错。”
想了想记忆中,南市比较好的药店,夜山扶了扶身上的药篓,叫住王小虎两人再次返回了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