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锋!”几乎同一时间,王翦认出了当前之人,心中顿时激动不已。要知道王翦自小父母双亡、孤苦无依,若非战锋慧眼识珠,从街头把他领回家中,之后又推荐到“剑神”别无极的门下,他才会由一个小乞儿变成如今威震四方的虎贲将军?
十年前,战锋意外失踪,秦王曾派人多方寻找,始终未能找到,没想到今日他竟然出现在这里,让王翦颇感意外。在这种场合下,他自然不能与战锋相认。秦王之命不容违抗,秦军之威不容侵犯。可是有了这样一层关系,要想两不得罪,实在有些困难。不过,王翦的心中十分明白,纵使抛开他与战锋的关系,要想靠自己与手下的这些士兵去对付战鹰二人,只能是白白送死。
“王翦,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战鹰的醉意渐渐散去,猛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不由朗声问道。
王翦的脸上现出尴尬之色,脑筋里开始思索对策。正在这个时候,他倏然瞥见酒肆中的一个黄色身影,不禁眼前一亮。
此时,战锋的心中也是思絮万千。毕竟他曾经在秦国军队中呆了十余年,由一个小小的士兵升至禁军都尉,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如今要他反过来与之为敌,确有一些不忍。看到王翦眼中的神情,他顿时明白了对方的难处,便不再言语,静观其变。
王翦飞快地离鞍下马,冲酒肆内抱拳施礼,大声道:“天剑前辈,王翦在此有礼了!”
黄衣人依然背向而坐,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小子倒是眼尖!你不去对付敌人,却来打扰魏某喝酒,究竟是何道理?”
王翦恭声道:“晚辈学艺不精,特请前辈相助。”
“你们来了这么多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两个人吗?”黄衣人的语声中开始有些奇怪。
王翦脑筋一转,连忙回答道:“前辈若是知道这两个人是谁,恐怕就不会这样说了。”
听到名震六国的虎贲将军王翦如此示弱,黄衣人的兴趣开始被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酒杯,语声缓缓地问道:“哦?他们是什么人?”
王翦心中大喜,连忙说道:“前辈号称天剑,普天之下几人能敌。不过最近江湖中却出了一个号称武神的人,一下子便把前辈的名声比了下去。”
“是吗?”黄衣人听了王翦的挑拨,依然不动声色地说道:“武神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说过。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两人与他有关?”
“正是,正是!方才动手闹事的人就是武神战鹰!”王翦连忙说道。
黄衣人的脸终于转了过来。他头上的斗笠压得很低,容貌看得不甚清楚,但一双冷目寒光四逸,杀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最令人深刻的是他的身形,虎背熊腰,肩膀极宽,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气势。
黄衣人转头的同时,战鹰顿生感应。刹时间,两双眼睛直对在一起,彼此间凌厉的眼光闪电般交击,立时感到对方的强大。
黄衣人的眼睛眯缝起来,将神光略略收敛,沉声道:“你就是战鹰?”
“正是!”黄衣人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势,战鹰只有在剑圣盖聂身上曾经领略过。这人的武功与盖聂相比或许有所不及,但是相差一定不会太远。如此强大的对手的忽然出现,令战鹰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
刹时间,战鹰的酒意完全退去,眼睛丝毫不让地望着对方,反问道:“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战鹰,你真是目中无人!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天剑魏撩这个名字吗?”王翦趁机在一旁挑拨道。
“王翦,不要多嘴!”
王翦没想到魏撩居然出声斥责,不禁脸上讪讪,勉强笑道:“晚辈多言了。”随后退到一边,不再作声。
旁边的潼关守将封常眼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居然如此忍气吞声,感到十分诧异,方要发问,却被王翦的眼神阻住。
在场的众人除了王翦之外,只有战锋真正明白天剑魏撩的厉害,心中不禁暗暗吃惊。天绝榜中所载的武林高手中,首推四剑三刀两棍一戈。“四剑”指的是剑圣盖聂、剑神别无极、天剑魏撩和魔剑田扬;“三刀”指的是霸王刀齐云、阎王刀杜厉、修罗刀严奕;“两棍”指的是霸棍莫心和风雷棍韩牧;“一戈”则是金戈田末。从十大高手的排名来看,剑圣盖聂二十年来未尝败绩,名列第一。其余诸人虽然各有胜负,但以“四剑”高手败绩最少、声名最高。四剑中,天剑魏撩名列第三,武功之高可见一斑。不过,还有一点战锋并不知道。由于金戈田末三年前败在魔剑田扬手下后,实力大减,如今的排名早已下跌。最近,负责发布天绝榜的“天绝阁主”把战鹰排入其中,将十大高手的称谓改为四剑一神三刀两棍。由此可见,战鹰的名头并不比魏撩稍弱。
魏撩自从三年多以前在“灭魂大阵”中负创而逃后,一直隐居在天山上修习“冰雪剑诀”。上个月,他终于剑法大成、破关而出,第一目标就是要一洗前仇,找天犬族讨回旧帐。可是不知何种原因,天犬族突然向外宣布“百怒原”封谷十年,使他无法与“灭魂大阵”再度较量。因此,他把挑战目标转向了天绝榜中排名第一的剑圣盖聂。今日他正巧路过潼关,却在这里遇到了战鹰。一路来,有关战鹰的传闻,他听了不少,原以为只是好事者的夸大之词,可是此时一见,方觉对方非同小可。
“天剑的大名,小可自然听过。只是不知几时成了秦国的走狗?”战鹰的话中带刺,似乎有些误会。
魏撩并不分辨,沉声道:“拔剑!”刹时间,一股强大无匹的杀气从他的身上涌出,给人一种即将出手的感觉。
战鹰却是纹丝不动,微微一笑道:“原来是我误会了前辈,请恕晚辈失礼了!”
如此前倨后恭的表现,实在出人意料。魏撩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战鹰朗声笑道:“前辈的杀气虽浓,可是心中并无杀意,想必来此另有其他目的。”
魏撩没想到自己心中所虑一下子就被对方识破,同时也为战鹰的灵觉暗暗吃惊。方才在酒肆中看到战鹰醉意朦胧、胡乱出手,原以为只是一个少不更事的莽撞少年,没想到他竟然在转瞬之间恢复清醒,并且一眼看穿自己的心意。如此武功相捋、智谋极高的对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战鹰接着又道:“前辈的威名,晚辈早已仰慕。若能借此赐教一二,小可倒是愿意奉陪。”
魏撩的眼中不由一亮,沉声道:“战鹰,听闻灭魂大阵曾经败在你的手下。我倒想看看你的实力究竟如何?”
战鹰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只是今日有这么多秦狗挡路,倒是好生扫兴。不如请前辈稍候,待晚辈打发了他们之后,我们再痛痛快快地大战一场,你看如何?”
魏撩大声笑道:“何必如此浪费时间,不如我们先来一场杀人大赛,一起打发这些秦人,比比谁的动作快,看看谁杀的人多。”
战鹰与魏撩一个站在街头,一个坐在酒肆中,面对周围的上千秦兵,居然旁若无人地准备大开杀戒,实令王翦大出意外。他原想加以挑拨,利用魏撩拖住战鹰,自己再设法在乱阵中接近战锋,找机会把他放走。未曾想局势居然演变成这种地步。一个战鹰已是令他极为头疼,没想到又加上一个亦正亦邪、率性而为的天剑魏撩。这样一边倒的仗教他如何能打?
“且慢!”
眼见形势不妙,王翦急忙喊道:“战鹰,既然今日有天剑前辈护着你,我便放你一马,若是以后你落到我的手中,我可不会再客气了。”
“是吗?”战鹰明知王翦在给自己台阶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王翦却不多言,挥手命封常把秦兵撤走,随之灰溜溜地策马离开。
这时,魏撩在酒肆中高喊道:“魏某忽然想喝酒了。不如我们先痛饮一场,再来一场大战?”
“如此甚妙!”战鹰拍手笑道,立时拉着战锋回到酒肆。三人重新叫了一桌好酒好菜,一起开怀痛饮起来。
战锋年老持重,不时向孙儿打着眼色,可是战鹰却恍若无事,大口大口喝着酒,一点不把即将来到的大战放在心上。
“战小哥,酒已尽兴,我们现在开始如何?”魏撩在喝下第三十五碗老酒后,大声喝道。
“好!”战鹰毫不示弱地站起身来。
“嘭!”两只酒碗摔碎在地上。战锋出言阻止未及,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掠出酒肆,直向城外奔去。
魏撩施展“天龙身法”奔在前面,没有听到跟来的脚步声。回首一瞧,却见战鹰不即不离地跟在身后,脸上微含笑意,似乎毫不费力,不由心中一惊。要知道,天龙身法乃魏撩引以为傲的轻功绝学,连以轻功扬名于世的“盗神”风影子也自叹不如。这战鹰年纪轻轻,轻功竟是如此之高,想必其它的造诣也是非同小可。魏撩开始对战鹰的实力开始重新估计了。
星河烛照,明月在天。两人在一个山岗前停住了脚步。皎洁的月光洒在旷野上,两人相对而立,一阵惊天动地的比斗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