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半趴在马车的车窗上,撩起帘子,无聊地看着那一辆辆马车从她身边经过。
“厌厌,我们什么时候进去呀。这都快到酉时了,宴会也要开始了。”冥河转身看向正在闭目养神的霍不厌。
霍不厌嘴角噙着笑,一把将冥河拉到自己的怀中,用自己的鼻子碰了碰冥河的鼻尖,道:“冥儿可要记住了,等到了皇宫莫要再对旁的男子笑。你,是我霍不厌的未婚妻,亦是昆仑天的女主人,你可记住了?”
冥河坐在霍不厌的大腿上,双手抵着他的胸口,面色微红:“你,嘴角有些干。”
霍不厌蹙了蹙眉,看着冥河这般直直地看着自己,竟有些无措。刚想扯个理由,让自己不再那么尴尬。冥河便突然揪着自己的衣襟,靠近他,伸出舌头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自己,这是被轻薄了?
冥河瞅了眼霍不厌的唇,满意地笑了笑:“这下挺滋润的,下车吧。”说着,便放开了揪着霍不厌衣襟的手,从霍不厌身上利索地爬下来,挑起车帘便往外走。
身后的霍不厌羞涩一笑,回味着方才的一幕,心想着得快点把冥河娶进门才是。等他回过神准备下车时,冥河一脸不悦地把他从车上拉了下来,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随着那七彩烟火入天绽放,四方城门钟楼处,同时响起九声钟鸣,预示九天凤凰入主后宫。及此,大礼成。
酉时一至,九大世家家主纷纷入席,各位家眷子弟皆列席而坐。
一刻之后,祁帝身着金黄帝装携新后在众人的跪拜声中进入宴席,坐在了大殿上方的座位之上。随后,医圣长生便也进了宴场,入了座。他见着对面尚空的席位,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席座下方的墓下城。当他看见坐在墓下城身边的人时,放在袖中的手瞬间握紧。
祁旻侧目看了眼右边空着的宴桌,抬手唤了身旁的近侍:“可去接昆仑天的贵客了?”
那近侍不安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弓下身子,俯声道:“奴才已按陛下的吩咐,自宫门一开,便让人在外守着。”
祁旻点了点头,看向席下翩翩起舞的舞姬,未曾再言。
正当一曲歌舞结束之时,大殿宴席外一近侍扯着那尖锐的嗓子迎道:“昆仑天御主携夫人,到——”
那近侍话落,在场的除长生一人外,皆起身相迎,看向那殿外。
只见那殿外灯火阑珊处,一身着束腰金线镶边玄色衣裳的男子,踏风而来。精巧雅致的银色面具覆在了他半边玉面之上,露出来的那只绝美的狐狸眼乘灯光熠熠生辉,精致绝伦的五官镶嵌在同一张脸上,惹得殿中众人一阵轻呼。即便看不到他的整张脸,可即便如此,众人也知这面具之下藏着的,是一张绝世清尘的脸。
男子顿足于殿门前,一只手覆于腰后,另一只手侧身伸向身后。正当众人疑惑昆仑天御主为何还不进来时,只见男子的手掌中落下一只纤纤的玉手。众人侧目望去,待看清女子容貌时,皆纷纷向墓下城方向看去,心中甚是惊异。
冥河看向目色清冷,嘴角挂着一丝邪魅的霍不厌,轻声低语:“这裙摆这么长,一会儿要是摔倒了,会不会丢你的脸啊。”
霍不厌眸中一柔,在众人的惊呼中,拦腰将冥河抱起,穿过大殿向席位走去。冥河勾唇一笑,殿上之人皆为其醉。
青纱着身,一袭海藻般的长发自然地散在两肩,一抹银丝如珍珠般缠在青丝之上。唇不点,而赤红。眉不画,而弯如月。美眸之下那如星般点缀的银蓝色鳞片,使得她那倾世珍颜愈发不似凡尘。这般宛如天人般的容貌,哪怕是如今在座的且与其有八分相似的姬清明也要逊上三分。
霍不厌穿过大殿,向祁旻与长生看了一眼后,便轻柔地将怀中的冥河放下,与二人并坐于大殿之上。
正当冥河的眼睛略过某处时,清冷的声音低荡在他的耳畔:“她,不是无名。”
霍不厌闻言,转身瞧了眼墓下城身边的女子,略有思量道:“倒是像你,不过,可惜了。”霍不厌的话刚脱说出口,便暗叫不好。偷偷垂眸瞧了眼冥河的表情,头顶似有了片乌云般默默饮酒。
霍不厌呀,霍不厌,自家媳妇儿的脑子是你能瞎刺激的嘛?!
正当霍不厌想着如何让冥河脸色能好看一点时,不经意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长生一直盯着自家媳妇儿看。
冥河好像也意识到了这点,见他对自己垂眸打招呼,便也回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
这一笑不要紧,在旁的霍不厌可不愿意了:“有那么好看吗?”
冥河瞥了眼霍不厌那阴冷的眸子,记起他方才在马车上的话。刚想解释,便想起,他方才夸赞无名那张脸之事。不免想气他一气:“是呀,怎么能这么好看呢?”说着,便装作一副崇拜的模样,双手托着脸,看向长生。
长生不明所以,见那张与无名甚是相似的一张脸直盯自己不放,不免有些情绪,便自觉地将视线转向他处。
“冥儿,我可比他好看多了,看看我呗。”霍不厌拽了拽冥河的袖子,似在邀宠。
冥河重重地叹了口气,收回自己放在桌子上的胳膊,正视着他的脸:“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提别的女人,不喜欢她们靠近你。因为那样,我就憋闷得紧,这种感觉很难受。所以,霍不厌,你快点娶我吧!”
“好,今晚,我们便成亲。”说着,霍不厌便拉起冥河的手,便离开了大殿。
望着大殿上那说走就走,不给皇家半分颜面的昆仑天御主,祁旻只能将那面上的一丝尬意抹去,侧目瞥了眼身旁面色惨白的姬明雪。
宫墙之外,霍不厌牵着冥河的手,走在灯火通明的夜街上,目色微明。
“今日,你真的要娶我?”冥河问。
霍不厌淡淡一笑,用那邪魅漂亮的狐狸眼望着冥河:“近三年,今日是最适合嫁娶的好日子。”
霍不厌见冥河没有说话,转过身来,扶住她的肩:“冥儿,你不必担心无名之事。今日在那大殿之上,观其神情,我便知晓几分。”
冥河倏然睁大眼睛,不解地看向霍不厌,急道:“你真的知道无名在何处?”
霍不厌眼中尽是宠溺,柔声道:“观其形,那医圣长生必是知晓其中关巧的。大都之内,谁人不知他与那无名关系匪浅?除却他二人情分不提,那无名是何身份,长生必是知晓。可今日大殿之上,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那假无名一眼,瞥向墓下城的神情中还隐藏着一股杀意。我想,不足三日,那长生必会主动找上咱们的。至于那墓下城,是个人物。”说罢,霍不厌有意无意地看向皇城的方向,嘴角处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我管他是什么身份,他若真伤了清明,我定不饶他!”说着,冥河愤愤地瞥了眼那皇城。
“好啦,好啦,我的小媳妇儿可别气坏了身子。这时间也不早了,干完无名的事儿,也该把咱俩的正事儿给办了。”话落,还不等冥河反应过来,便拦腰将冥河揽在怀里,抬脚向屋顶飞去。
酉时刚过,皇城上空便有数以百计的烟花绽放开来,坠挂在墨空之上。划破空寂的烟火燃爆之声掩着兵戈交接之音响彻在北域大都的宫城之内。城墙之上那原本标志着祁氏家族皇族身份的黄色锦旗,染着红,坠落在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