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墓下城有意无意地看向旁边的姬清明和长生二人,心中越发不自在。姬清明是自己明面上的未婚妻,如今,竟与那青云巅上的医圣这般亲近,自己的婚事是小,可若是延误了弱儿和自己的大事,那么,不论他是长生还是滕旭,他,必须死。
正当众人纷纷疑惑,四下耳语喧哗之际。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嘶哑的女声:“依长公主所言,莫不是已经知晓了其中关巧?还是说,有人蓄意谋害先皇。”
众人闻言,面上顿时浮出惊愕之色,纷纷扭头寻着方才说话之人。可是,却寻不到任何踪迹。
墓紫荷见时机已至,挤了几滴泪,便上前欲扶起久坐于地上的长公主。她装出一副心疼模样,道:“公主您是知道的,在座的可都是先帝的家戚与近臣,若是先帝驾崩真有什么玄机在里面,他们也定不能坐视不理。您有什么话,或是您知道些什么,但说无妨。”墓紫荷下意识地紧了紧放在长公主胳膊上的手,暗暗地向她使了个眼色。
长公主被墓紫荷搀着起身,看向了身旁的一些旧臣,似乎在询问他们的意思。
“公主若真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不必担虑。”芈原突然起身站了出来。
祁旻见现下的情景,不得不上前拉住祁之苑,低声道:“之苑,回去!”
祁旻是祁之苑的亲兄长,自小从未违背过她的心意,如今她受了委屈,兄长竟如此待她,心中的委屈更甚。祁之苑抬头望了眼姬清明,见她一副淡然姿态,心中怒火再起,不顾祁旻阻拦,上前便指向姬清明,大声道:“我父皇不是病死的,是被这个妖女施法害死的。”
原本以为祁之苑有什么大招的芈原见她信口雌黄,不禁有些失望:“妖神之说,自古便不能服众,公主莫要因悲痛丧失理智才好。”
一旁的墓紫荷抹着泪儿,道:“芈伯伯还是听完长公主所言才好。”
众人闻言,便通通看向了眼角泛红的祁之苑。
许久,祁之苑才开口道:“众人只知青云巅周遭枯木逢春,可贺家村的那件异况,身为平民百姓不知,可朝中但凡有官职之人,应该都是知道的吧。贺家村一日之间,村中不论是花甲垂髫,还是不惑丁妇,个个都面如百岁老人一般被自己的年岁活活熬死。若不是有妖人作祟,那五六岁的孩童怎会一夕之间越百年而老死?”
“既然如此,你又凭何而知,此事是清明所为?”墓下城转头看向姬清明,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姬清明眸中微震,他语态亲昵,可话中却丝毫无半分为她辩解之意。
祁之苑面上露出些许得意,嘲讽道:“你身为姬清明的未婚夫,应该知晓,姬清明与青云巅的关系匪浅。她若是想要学什么邪术,对她来说,自然方便。况且,那日,有一小僧恰巧路经此地,正好瞧见了姬清明在贺家村的所作所为。”
“来人啊,把人给我带上来。”
祁之苑话落,几个侍卫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押了一位长眉老僧进入了席间。
老僧一瞧见姬清明,便眯着眼睛,一副忧惧模样,合手便念了句:“阿弥陀佛。”
祁之苑上前,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合手回礼道:“圆测大师,您好生瞧一瞧,那日您在贺家村见到的女子,可是您眼前的这位?”
圆测上前近了几步,伸了伸脖子,眯着眼睛道:“那日,贫僧所见之人,就是这位女施主。”
“那大师可否详细说一下那日的情景?”祁之苑问道。
圆测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那日贫僧因寺中事务下山,途径贺家村之时,见着两位施主与贺家村的村民发生了争执。因距离太远的缘故,贫僧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这位女施主临走前看了他们一眼,那些人便一个个倒地不起,周遭的树木花草也如那些村民一般,枯死凋零。”
圆测大师说完,众人都一脸惊恐地看向姬清明,视她为妖物一般,都往后退了几步。
祁之苑嘴角扬起一抹笑,心底一阵快活:“姬清明,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贺家村一事与父皇驾崩之事都发生在同一天,就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父皇,害死了先帝。你,罪该万死!”
“一派胡言。”长生垂眸,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面色冰冷地看向圆测。
长生一开口,席下众人皆肃穆起来。
芈原看了旁边的墓下城一眼,心里有了些许算计,上前拱手一揖:“医圣,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铁证面前,即便姬清明是姬家贵女,她也罪责难免。更何况,被害之人是我朝先帝,即便是姬家族长,也是死罪难逃。我想,您身为青云巅医圣,理应······”
“芈原,祁旻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姬清明突然打断芈原的话,看向一旁的祁旻。
芈原见姬清明如此不懂礼数,竟当面打断他的话,不禁怒火中烧,朝外围喊道:“禁卫军何在?还不将这妖女速速拿下!”
“慢着。”祁旻突然皱着眉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此事尚有颇多疑点,这么贸然便将姬小姐下狱,不免有些冒失,不如待事情查明清楚再另作打算吧。”祁旻看了长生一眼,便回头拉起祁之苑欲先行离开。
祁之苑见状,竟当着众人的面甩开了祁旻的手,转身便从侍卫的剑鞘中抽出剑来,向姬清明砍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竟活生生地为姬清明挡了下来。
姬清明看着剑柄上滴落下来的血迹,心突然揪了一下。身子竟然不听使唤地到了祁之苑面前,抬手便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众人见着眼前的一幕,都惊在了原处,几个不惊吓的女眷竟尖叫着晕了过去。
在旁的墓紫荷一见情势不妙,便偷偷地从人群中溜了出去。
长生扔掉了手中的残剑,从容地从袖子里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覆在了伤口上,边包扎边说道:“圆测,你听不见那两人与村民间为何争执,便说明你是在远处望见的。可一患有眼疾,就连近处的事物都瞧不清的你,是凭何而知,其中一人便是你眼前之人?”
墓下城站了出来,上前瞧了眼圆测的眼睛,看向芈原:“芈大人也过来瞧一瞧,看看是否如医圣所言。”
芈原面色难看,见长生面容上的恼意,便急忙上前为自己辩解:“是罪臣误信了长公主所言,想不到,公主竟这般糊涂。”
祁旻见姬清明眸中的异色,心底暗叫不好,上前向长生作了一揖:“此事全因小妹听信了妖僧谗言所致,今日伤了医圣,还望医圣不要介怀。至于小妹,我回去定会好生管教。”
“好生管教?”姬清明嘲讽一下,一步步逼近倒在地上的祁之苑。
姬清明居高临下地看向祁之苑,面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阴狠之色,许久当着众人的面冷冷说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动了我的人,如今还想杀我,你说,你想怎么死。”
芈原之子芈戟天见着心爱之人被姬清明欺负至此,心中不忿,竟上前拉住姬清明的胳膊便向外推去。
长生身子一倾,上前迅速地将姬清明接到了自己怀里,小心地扶住了她。长生见姬清明未伤,才放心地松开了她的腰。
芈戟天嘴里怒骂:“你一小小的姬氏养女是何身份?!竟对长公主如此无礼,就算长公主误会于你,你何苦步步相逼?!”
祁之苑见长生如此紧张,又见那墓下城阴沉的脸,不禁一笑,嘲道:“原以为你姬清明好歹也读过几天书,懂什么叫做礼义廉耻,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你一面以一纸婚书之名霸着墓下城不放,一面又勾引青云巅的医圣,这等本事,恐怕就连藏花阁里的头牌都望尘莫及,哈哈哈。”说着,祁之苑竟笑了起来,一副嘲讽姿态看着姬清明那张绝世的脸。
长生面色阴沉,不屑地瞧了地上的祁之苑一眼。
“祁之苑诬陷姬氏贵女在先,伤我在后,于明日午时押至城门口,扒衣游行,凌迟处死。”长生话落,外围的禁卫军携刀来至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