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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高二那年

那年夏天,晋小琰还在上高二:

一辆豪华的红色轿车快速飞驰在乡间的小道上,惊得路边的花草向两侧倒伏,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鸡飞狗跳。

“妈,为什么要把我流放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吗?”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按了按车上的按钮,一旁的车窗升了起来,将扬起的尘埃挡在车窗外,咳了两声后露出一副嫌弃地表情,抱怨着。

“云琛啊,我和你爸爸要去国外半年,又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所以暂时把你寄放在乡下姥姥家,有姥姥照顾你,爸妈就放心了。”坐在一旁的女士,一头干净利落的棕色短发,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干练又不失温柔。

“妈........”方云琛拉长了语调,撅起嘴巴撒娇,“我不想去。”

方母一脸宠溺地揉了揉方云琛同样颜色的头发,“好啦,云琛,你这样,爸妈会担心的。你看这外面的景致多好,你呀以前不爱出去写生吗,在这里啊,门口就能画画了呢;而且空气也比城市里的新鲜,你呀,从小就容易生病,说不定在这里你就不会那么容易生病了呢!”

“妈,你口才真好!”方云琛转过头看向窗外,两侧嘴角往下沉,心里有些生气。

车子慢慢停了下来,“方总,前面路窄,车子开不进去了。”

方母摇下车窗,看了看外面,缓缓道:“就停在这里吧,等把行李搬进去后,我们就走。”

司机将车停在路侧,打开后备箱,一人拖着后备箱里的四个行李箱往方云琛姥姥家走去,还剩下的四个行李箱由方云琛和方母一人各拖着两个慢慢走在后面。

黑瓦白墙、篱笆大院、满地鸡鸭,这是方云琛对这个小村子最深的印象。

乡下的石子路不太好走,因前几天下过了雨更是泥泞,这更加加重了方云琛原本就不满的情绪,一脸别人揍了他一顿的表情,边走边踢着路上的石子,就连路上随意长得杂草都忍不住多踩几脚,而让他更忍受不了的是,离姥姥家越近,这地上的鸡屎鸭屎就越多,让他无法下脚,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生怕这脚下的小东西粘上自己,步子也是越走越慢。

于是终于忍不住又抱怨了起来:“妈,你看,这么脏还臭臭的,你怎么忍受的?”

“云琛,妈妈出生在这里,这里是我记忆深处的故乡,哪有人会嫌弃自己的故乡的?话说在你很小的时候,妈妈也带你来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这里也是你的半个故乡。”方母的心底深处升起一股暖流,融汇在眼里,散作满眼的星辰。

方云琛觉察到母亲眼底温柔的笑意和对这里深深的感情,于是不再说什么,继续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云琛,前面那处屋子就是姥姥家。”方云琛顺着母亲的目光望去,目光所及之处是一间黑瓦白墙的屋子,屋外用篱笆围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然后用一个小木门关住。而在不远处也有一处同样的建筑,不同的是那个小院里种着各种花花草草,开得极为茂盛,不知道是谁把花草照顾得那么好。

于是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落在方母后面。由于那个院子门没有关,方云琛忍不住走了进去,看着眼前这些美丽的植物,心想要是这些花草能借来画画那该多好。

就在这时,这房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把方云琛吓了一大跳,“哐”的一声,不小心打翻了架子上的一盆蒲公英。

一个穿着无袖背心、身着短裤的男子站在门口,左手拿着洒水壶,右手拿着铲子,瞪着院子里的方云琛。

方云琛摸了摸口袋,因做错了事一下子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你家盆栽挡我路了!”

“你丫的,它是伸出手拽你了还是伸出脚踢你了,或者逮着你收过路费了,咋挡的你路呀?”晋小琰慢慢走向他,扬着手中的铲子张牙舞爪道,一脸心疼地看了看地上的蒲公英盆栽,又抬起脸怒目而视。

“它砸我脚了。”方云琛看了看被砸了满脸泥的鞋子,洁癖症又开始犯了,被埋在土里的脚进退维谷,又不敢动弹。

“还是我家盆栽故意的呀?”哪来的厚颜无耻的家伙!晋小琰心里嘀咕道,已是怒不可遏,真想一铲子将面前的人种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云琛啊.........”

听到自己母亲叫唤自己,方云琛甩了甩鞋子上的泥土,却用力过猛,不小心将泥土甩在了穿着拖鞋的晋小琰脚上,泥土顺着晋小琰的脚趾缝溜了进去,方云琛瞥了一眼面前的人,只见他怒目圆睁,剑眉倒竖,咬牙切齿地正看着他,这时候所有生气的词用在他的表情上也不为过,眼前的这座火山马上就要喷发了,他要是再不走,马上就要被湮灭了,于是迅速低下头拎着两个箱子跑出院外,但是行李箱却又不小心碾过了晋小琰的脚,将行李箱轮子底的鸡屎鸭屎粘在了他脚上。

“啊...........”方云琛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夹杂着一阵阵唾骂声,“你丫的小崽子,故意的吧,下次别让我见到你。”

方云琛往后偷偷瞧了一眼,只见在夏日炙热的阳光下那人一跳一跳地追着自己,挥舞着手中的大铲子,像极了手里将要待宰的小羊羔跑掉了........

晋小琰抖了抖脚上的泥土,弯下腰将因跑得过猛滑到了脚踝上的拖鞋掰回脚底板,看着被碾破了一层皮的脚趾,嘴里唾骂着,“丫的,哪里来的小贱人!”他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捧起“残手残脚”只剩下躯干完好的蒲公英,“昨天才刚施的有机肥,好不容易种活的,怕是又要死了,为什么美好的事物总是留不住呢,你们也一样。”他叹了一口气,拿过拄在门口的一个扫把,将碎掉的盆子以及一地的土打扫干净,丢进垃圾箱,随后走回屋里,感慨道: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湿鞋,今天算是被那小子摆了一道,算我晋大侠倒霉。

这是他和方云琛的第一次见面,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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