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意上了楼就马上去了化妆间,另外两位队友大概也是刚坐下来的样子。三个人排排坐,等着化妆师摆弄。
童楚淇和栗子都知道余意昨晚是回逸亨约见情郎去了,但当着屋里一帮外人的面,也不好开玩笑。
栗子最受不了没话说,猛然想起前几天陈林染透露出的前女友的消息,忍不住向公司内部员工打听起来。
“哎,小丁,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司里吴漾这个人啊?”
小丁摇摇头:“不是很清楚,但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旁边一位化妆师丁姐搭话道:“我知道,我跟她当年几乎同时进的公司,虽然现在工作岗位不同,但一开始刚进来时,都是打杂的,也说过几句话,这两年混的可比我有出息多了,不过人家能力摆在那儿了,我也没什么好酸的。”
栗子一听说有人认识吴漾,激动的:“是吗是吗?那你能跟我们说说她的事儿?”
另外两只也竖起耳朵来光明正大的听八卦。
“可以啊,不过你们想听哪方面的?”
“哪方面都行,都说说。”
“行吧。”丁姐也开始认真回忆起来:“我记得她应该不是大陆人,刚来的时候,普通话都说不好,她说的话没几个人能听懂,不过,那姑娘挺能吃苦的,每天自己没事儿就蹲在角落里照着字典练普通话,我有几次听不下去了还帮过她呢。她人挺好的,安静有礼貌,不过就是感觉受过什么很大的挫折一样,刚来那会儿,你看她的眼睛,就感觉灰蒙蒙的,没什么光亮,就跟现在电视上播的抑郁症病人似的。我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啊?不过她当时确实就这个样。哦对,我想起来了,她应该没有亲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种,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这个才看上去那么悲伤的。”
这话一出,栗子和童楚淇目光缓慢游移到了另一位典型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型的人身上。
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余意也早就习惯了,目光平静无波地回望回去:“干嘛?我要有抑郁症倾向早自杀了。”
丁姐赶紧解释:“别,我可没说吴漾有抑郁症啊,她可能就是那段时间状态不好,显得有点悲观的样子。”
童楚淇回道:“知道,我们不会乱说,还有呢?”
“还有.......”丁姐又继续回忆:“后来熟悉了才知道,她是X市人,当地最好的传媒大学出来的,那大学在我们大陆都能叫上名号呢?据说也是拔尖儿的,叫什么来着?”
余意提了个名字。
“哎,对对对,应该就是叫这个名儿。人家名牌大学毕业的,又有冲劲儿,比我有出息多了,打杂不到一个月,就去给当时公司里一个女演员当了助理,再后来,能力慢慢被发现,就慢慢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那还挺励志的。”栗子感概。“那她有男朋友吗?”
栗子突然想起了重点。
余意和童楚淇同事递给了栗子一个“哎呦,不错哦,小脑袋瓜子挺灵活的嘛”的眼神,栗子挑了挑眉,得瑟的一笑。
“前几年都没怎么听说过吴漾有男朋友这件事儿,不过好像就年前,据说是和一个综艺节目的编导在一起了,两人过年逛街被同事撞见就大方承认了,说是今年夏天就要结婚了,进度还挺快的。”
这么一个重磅消息砸下来,三个人都有点接受无能,不过想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都分手了,不管当初什么原因,谁会浪费大好青春时光等一个曾经分道扬镳了的爱人啊?
就是不知道,陈林染究竟对他这位职业生涯里唯一一位女朋友究竟还有没有念头。
要没有,还好说,要是万一真的还有,她们还得想想办法怎么劝劝这位陈大哥,毕竟前女友都是即将要步入结婚殿堂的人了。
赶往活动会场的保姆车上,没了外人,三个人开始肆无忌惮地商量起对策来。
童楚淇:“我们是不是得找个时间探探陈大哥的口风啊?万一他要还想和前女友复合,这不就是遭了嘛?”
栗子:“是啊是啊,哎对,那个草莓视频的颁奖晚会是哪天来着?”
余意:“后天。”
栗子:“不然我们就等那天找陈大哥聊聊人生和理想?”
童楚淇:“不行,他是颁奖嘉宾,我们是去唱歌儿的,首先第一点,坐就坐不到一起去,后台人又那么杂乱,怎么开口问?”
栗子:“不然,微信里发条信息问问得了?”
余意:“不行,这个事情得当面说,看他的反应才能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栗子:“那......视频?”
余意&童楚淇:“你来?”
栗子:“别别别,我不敢。那这不行那不行的,怎么探他的口风啊?”
童楚淇:“我有个想法。”
栗子:“啥想法?”
童楚淇看向余意:“陈大哥不是住在逸亨吗?所以......”
余意果断拒绝:“想都别想,我上个月就回了一次,好不容易回去一次,还是为了别的男人,那我可能真的会没命。”
童楚淇:“没事儿,我们陪你一起。”
栗子点头如捣蒜:“嗯嗯。”
两只队友睁着大大的眼睛真诚地望着余意,终于,余意败了:“行吧。”
三个人说干就干,参加完活动之后,翘了晚上的排舞,保姆车直接开到逸亨酒店。
来之前从陈林染的助理小哥那儿打探好了他的住址,到了便直接按到了22层。
这一层,也就两套房,走廊上空无一人。
童楚淇按响门铃,直到第三遍,里面才传来动静。
一开门,扑面而来的酒气。
陈林染已经喝醉的不成样子了,身子趴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支撑着,才没有往下滑落。
见到来人,面上倒是一喜:“呀,来客了,欢迎欢迎,请进来。”
三人一边心痛一边扶额。
童楚淇胳膊肘捅了捅两位小伙伴儿:“这......喝醉了,是更好问还是更不好问啊?”
栗子一脸自信:“当然是好问啊,酒后吐真言你不知道吗?”
余意:“但愿。”
三个人在主人的“热情欢迎”下进了门。
陈林染扶着墙边,走到沙发前,脚边全是喝空了的酒瓶,各种款式,跟从超市货架上一样一个搬来的似的。
陈林染小腿一碰到沙发边,下一秒便一个转身,整个人瘫在了沙发上。
别说,还挺准,至少没有瘫地上。
栗子捏了捏鼻子,把地上的酒瓶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很快,垃圾桶便满了。
栗子就只好把酒瓶一个一个提溜起来摆在墙边排排站,跟军训似的。
“陈林染?”童楚淇弯下腰在他耳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没什么反应。
再然后,突然大手一招,声音充满了豪放不羁:“随便坐!”
童楚淇被吓得猛地往后弹,拍打着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紧张的东北话都飙出来了:“哎呀妈,吓死老娘了。”
童楚淇冲栗子招手:“来来来,你来问,我可没这本事。”
栗子从墙边走过来,右手在陈林染正上方招了招:“陈林染?”
沙发上的人哼哼唧唧了几句,没有回应。
栗子转过头看了看身后两人期待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和醉鬼的谈话:“记得吴漾是谁吗?”
依旧没什么反应。
栗子回过头,无辜地眨眨眼。
“是......”沙发上的人听进去了似的,开始回应,三个人翘首以盼。
憋了好久,陈林染终于吐出下半句:“是......谁?”
三人三脸懵逼。
栗子彻底放弃了,扯着另两位同伙儿的胳膊:“走吧回家去吧,没戏了没戏了。”
两个人也都顺势脚步略显迟疑地开始往外挪动。
刚没挪两步,沙发上传来一阵声音:“是......是我对不起的人......”
三个人又立刻停下来,栗子赶紧趁热打铁:“你为什么对不起她?”
这问题似乎触发了他埋在心底的最痛苦的回忆,声音里是毫不遮掩的后悔与自责:“如果......如果不是我......她爸爸就不会死......”
三个人愣在原地,栗子直起身来,转过头来面带惊恐的表情:“完了,问出命案来了,不能再继续问了,咱走吧。”
说着,拉着另外两人的胳膊就要走,童楚淇没有动,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栗子。
余意更直接,绕过栗子也弯下腰来开始询问。
栗子:“还问啥啊?用的什么凶器吗?问出来你是要报警抓他还是咋的?”
童楚淇一把把栗子嘴巴捂上。
余意问道:“那你希望她过的幸福吗?”
陈林染即便醉成这样,还是缓缓点着头:“嗯。”
“即使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嗯,只要......只要她幸福,我可以不要现在的一切。”陈林染说的真挚万分,醉意上来,手再次猛地一甩。
余意向后撤:“走吧。”
直到走出房间门童楚淇才松开了捂住栗子嘴巴的手。
栗子:“不是,他不是杀人凶手吗?”